第一章 某種意義上的開始(1 / 3)

我是然,母親給我起這名字動了好些腦筋的。她說,然是自然,大自然。我們村裏的孩子最為接近的便是這些蔥蘢的灌木,它們所散發出的盎然氣息逼仄著現實的一切。我所希翼的是你茁壯成長,盛氣淩人,僅此而已。

於是我便有了然這樣的名字,本質上我並不喜歡這樣的名字,甚至加之以憎惡感,可當了解了母親的用心後開始稍加感動,盡可能的去接受了它。直到禮喻的離開,我再也無法聽到他親呢的叫我然後,我才發現這是多麼好聽的名字。

禮喻在完結了初中生涯的印記後便離開了我們村子奔赴南方城市。他走時摸著我的頭發說,然,記得到城裏要好好讀書,我尚且如此的信任你,憑著你的勇氣與執著定然可以出人頭地,禮喻哥會在另一座城市為你祈禱。

他又一次說明了僅把我當妹妹看待,或許一直以來我僅僅是他的包袱,拖累了他,害苦了他。他手腕處曾經的傷口已不複存在,然而瘡痂將作為永恒的印記,無法磨滅

那是初一學年間,班裏有個頑皮的男生老是逗我,而我僅是忍著,未曾把他當回事看。直到有一天他摸著我臉蛋說,然,我喜歡你時,我一把推開了他。禮喻的朋友告訴他說你妹妹被人欺負了,於是當晚他便失蹤,徹夜未歸。他是為我打架去了,他始終是如此的寵幸我,一個人對付一頭體重過勢的大象難免有所吃虧。他在瘋狂時是沒有理智的,用牆角處破碎的磚塊往那男生頭上砸,但被擋了回來,在自己的手腕處劃開一條血跡。於是血跡便像然感動的淚水般流了下來,他開始有所覺悟,方才收手。手腕受了傷,嘴角淤青,這便是有然這樣的妹妹的代價,我以為如此。

我看著那條瘡痂,依舊有所感動,。禮喻見我看得出神,便縮手摸了摸瘡痂,露出溫馨的笑容。他是個尤為桀驁的男孩,但笑起來仍有溫和感。

禮喻可以初中畢業已是最為完美的。他打架、抽煙、喝酒,這些被禁忌的行為他全然接受,但在我麵前仍舊有所保留。他說,然,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所屬的猥褻麵容,我所希翼的是你腦海深處的周禮喻是一個跨越歲月長河依舊可以給你安全感的好哥哥。固然一切無法回頭,隻是有些可以逃避去看、逃避去想的事,我們就竭盡全力的去忘了吧。

可是禮喻,你忘卻了我是如此的現實,你的任何麵容我全然接受,但是讓我逃避卻無法做到。當然這些言語我並沒有當著他的麵說,隻是想想罷了。

若非義務教育,禮喻是無法完成學業的。他是把持不住自己的人。初二學年間他遇上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隻是那個人並不是我。禮喻是知道我喜歡他的,當他牽著女孩的手從我麵前走過時我看到他眼裏的慌張和躲避感,在我麵前他顯現的很不自然。他說,然,我承認自己是深愛著你的,但是這種愛是無法延續的,你是如此的近乎完美,而我所屬齷齪之類,我們不合適。然,你以後的生活將是完美的,你應該脫離這農村走向城市,那裏才是你的歸屬地。而我,無論我走多遠,終究是要回來的……

他和那女孩戀愛了一年,一年的時間我不知道就禮喻而言是不是此生中最為幸福的日子,但我知道那是個特漂亮、特溫柔的女孩。女孩也真心實意的愛著他,這點是毫無疑問的,因為對一個願意獻出自己的女孩而言,他已成為了她一生中不可獲缺的一部分。

初二那年夏天,一個清晨,禮喻極為慌張的找到了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顯得很無奈的樣子,我坐在青板石上,他把頭放到我的腿上,淚水順著眼角打濕了我的褲子。他說,做錯了事怎麼辦,做錯了無法承擔的事怎麼辦,做錯了無法後悔而又必定後悔的事該怎麼辦?我很迷惘,若非什麼特別的打擊他是不會顯現得如此脆弱,他一直要自己堅強,而事實上他是個特脆弱的孩子。一直以來他生活在疼痛的傷口裏,一路下來哭泣、瘡痂,外人全然不知,所知曉的僅僅是這樣的墮落的孩子。我說,禮喻,發生什麼事了,生活可以茫然,但不可氣餒,你讓自己沉淪如此之久,我請求你不要繼續下去了。回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