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風波湧動(一)(1 / 1)

詠貞領著陸珍到家的時候太陽微微向西偏了點,雖然陽光還是很烈但她並不覺得熱。橫眼掃了下空無一人的客廳,原本修的利落的眉下意識的擰成一團。

“爸爸,我老師來了。”蘇詠貞把陸珍領到客廳對著毫無動靜的上樓喊,陸珍安靜的落座,笑迎著傭人端上的茶水,有意或無意的打量著居室的結構布局不多語。

沉穩有節奏的腳步聲傳來,陸珍下意識的朝樓口看去,卻在看到那人的下一秒內腹猶如被裝了炸藥似的瞬間翻天覆地的抨擊著她的五髒六腑,捧著茶杯的手也跟著眼神一起僵掉。怎麼會是他?

“爸爸?”蘇舍回過神來知道是自己的神情展現的太明顯了,繼而不動聲色的調整麵部表情笑著走過來“我是詠貞的爸爸,歡迎老師來我們家做家訪。”他伸出手來一臉的鎮定,完全不是剛才的那般驚訝。

“沒什麼,這是我該做的。”陸珍也笑著伸出手來與蘇舍握手示好。既然他選擇陌客相迎,那她也沒有必要出語拆台。畢竟時逝多載,有些自認為會念念不忘的執著也會隨著窗前積澱的塵土而慢慢黯然,失了初始的溫度。

“我媽呢?”蘇詠貞久久未見柳貞的身影,拉著蘇舍的胳膊就問。

“她朋友找她出去了。”

“可今天早上我明明告訴過她的,她怎麼又……”詠貞低下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有些沮喪。別人的媽媽都喜歡溺愛孩子但她的媽媽不是,她和詠貞之間好像總隔著一層膜,她媽媽柳貞從膜外看她,她從膜內看柳貞,少了些許的親近和母女之間該有的悄悄話。

“詠貞,去廚房給老師洗些水果。”

“哦,好。”詠貞起身衝陸珍一笑:“陸老師,您先等一會。”然後就溜進了廚房,全然沒機會看到身後的陸珍流露的是什麼樣的神情。

“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低沉的聲音早已沒了當年的傲霸氣息,卻也意外的刷了層不為人知深度的漠然。

“你什麼意思?”

“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陸珍睜大眼睛看著蘇舍完全沒有了當年的羞怯,更多外顯的也隻是被歲月磨硬的氣質和不屈的意誌。

“你永遠都不會成為我的妻子,即使你是詠貞的生母。”蘇舍點燃了支煙沒有看陸珍憤氣的臉,神色迷離,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在期待什麼。

“嗬……嗬……蘇舍,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那樣?你以為你還值得我那樣做嗎?當年是我鬼迷心竅了看上你這種人,如今……我陸珍活得很清醒。”陸珍站了起來,完全無視蘇舍抬起的眼提著她的包就往外走。可走到門前又站住了,她回過頭來看著蘇舍語氣無比堅定的說:“我不會跟你搶孩子,可如果讓我聽到她受後媽孽待的話,那她就不會再屬於你!蘇舍,我說到做到。今天的家訪就到這裏吧我走了,勞煩你告訴詠貞一聲,再見!”她走的是那麼的幹脆利落不給蘇舍留下半秒回話的時間。看著重掩上的門蘇舍笑了,像是在自嘲亦或是在難以置信剛才說話的人是陸珍,那個以前看到他就不敢抬頭的女生。

詠貞木木的把果盤放在茶幾上,看著蘇舍:“柳貞不是我媽是嗎?”聽到這樣的問話,蘇舍猛然間從煙霧裏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快要哭了的詠貞。

“不許胡說!”

“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你還想抵賴麼?”看到淚從她眼睛裏滑落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事實就是事實,你能讓他怎麼說?麵對詠貞他說不出謊言。

看著不說話的蘇舍詠貞隻帶他是默認了。“我一直以為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我有愛我的爸爸,我有長得很漂亮的媽媽,我還有別人羨慕的家世……可我沒想到我竟是如此的可憐,可憐到連自己生母是誰都不知道!”她狼狽無比的抹了把臉跑了出去,如風般在他眼前旋也似的消失不見。

等他反應過來整棟房子都已經沒有了聲音。空洞死寂的讓他自己都害怕。他想喚詠貞出來陪他才驀然發覺她哭著跑了出去,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跑出去去追,可哪裏還有詠貞的影子,除了滿眼的枯黃色就是全世界的驚慌。這一刻的他確實是慌了,亂了思緒。什麼理智,什麼冷靜,什麼顧全大局,全都亂成了一潭在他腦子裏洶湧的翻著浪,攪得他心口直疼。

他的詠貞跑哪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