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畢業前的23點59分,再有幾十秒鍾,就到了我們該離開的日期,兄弟們打算出去通宵,目的也是為了借宣泄來壓製離別的苦澀。我們看著狼藉一片的宿舍,終於是輕輕歎息,將背包扔在床鋪上,每個人都安安靜靜的注視著各自生活了四年的學生寢室,然後聚在一處,準備出門。
宿舍樓的門衛大爺應該也透過了樓道的監控發現了我們看似“越獄”的舉動,但是並沒有如往常天神降臨那般出現並擋在我們麵前,看來樓管大爺也是明白,這是屬於我們作為學生的最後一次瘋狂了。
走出宿舍樓,時間剛好是零點,我們駐足在宿舍樓前,抬起頭看著那一個個明滅的窗戶,若是離得遠了,它們就如同一顆顆小小的星,在夜空下閃爍,好像在衝著我們眨眼睛。它們也如同海岸線上的燈塔,四年來的每一天,一直都在歡迎著在夜晚歸來的我們,隻不過明天過後,船兒將行遠,燈塔也將擁有新的主人。
“你們說,以後我們還會不會有這種抱怨晚上斷電熄燈的日子?”揚揚開口問道,大家卻都在沉默,我突然好懷念曾經那10點40熄燈的時光,在宿舍樓內的大家都會例行公事一般大喊一聲“樓管傻比!”然後再摸著黑去洗漱。而在樓外還未回去的人們,就會看到樓棟熄燈時,那一排排宿舍燈光依次熄滅,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有序。
大家都不是矯情的人,但是卻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不經意間我們都在長大,可是畢業以後的日子,身邊的這些人就會聚少離多了。
“走吧,今天唱通宵,明早回來,然後依次送你們,艸!其實我們留在學校繼續讀研的人,在這個時候最難受,看著你們一個個離開,不知道再見一麵會是多久之後。”濤哥伸手攬過我們的肩膀,然後大家勾肩搭背,一邊走,一邊大聲唱著歌。在畢業季這樣的時間,絲毫不擔心這會影響到其他年級學生的睡眠,一來是大家都會理解的,二來則是因為12點睡覺的學生實在不多,且不說這樣的氣氛影響著全校學生,單論6月底的武漢天氣,能安安穩穩睡個覺都是奢侈享受。在文藝青年的口中的“之所以失眠,是因為此刻的自己正醒在別人的夢裏。”那麼在武漢則簡單的多,就是熱得睡不著而已。
我們繞過那條種滿了櫻花的學院路,走過了宿舍樓棟之間的湖心亭,那每逢四月便會落英繽紛的地方,不知道明天過後,再見一麵會是哪年哪月。而當我們路過女生宿舍樓的時候,大家慫恿著要去喊樓。喊樓就是專屬於大學生對愛情的告白方式,青春張揚,無拘無束,隻不過我突然發現,大學四年時間我除了幫濤哥去喊過一次樓之外,竟然沒有為自己而瘋狂過,所以聽到這個話題之後,我是那麼想要跑去依然所在的宿舍樓下,去大聲說些心裏的話。
但是當我看到路燈下不隻是誰掛的氣球,那上麵寫著英文單詞Miss的時候,自己卻愣了一下,同一個單詞,詞義既是想念,也是錯過,在我最想念依然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錯過了她。也正是因為這麼一愣神的時間,大家歡歡鬧鬧的又在向前走,我也搖了搖頭,讓自己的大學又多了一件遺憾的事。
世間的感情莫過於兩種,一種是相濡以沫,平淡到終老,另一種是相忘於江湖,卻懷念到哭泣。離開一個地方,風景就不再屬於你,錯過一個人,那個人便再與你無關......
我們走過南湖畔,踏上了那座曾經走了無數次的南湖橋,大家跟著老黑手機播放的音樂唱著一首又一首的歌,而我又看到了手機上不斷跳出的短信,那些告別的短信或許會是很多人和我之間最後的交集,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看到的句子,“人與人的關係有多脆弱?或許關掉手機、關掉電腦,可能這輩子就再也聯係不到彼此...”
而濤哥則是走在了最後,在南湖橋上照下了我們所有人的背影,昏暗的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那麼長,影子的盡頭連在一起,如同我們割舍不斷的情誼。
那天晚上我們唱了好多好多的歌,桌子上擺著我和大鵬去買的飲料,大歡和魏老大去買的零食,以及祥哥這個**男買的紅酒,唱到嗓子幹啞的時候再去喝酒,味道好像變得更酸,酸到好多人唱著唱著就落淚了。
我們好像想起了四年來大家每一次聚在一起唱歌的時光,每一首歌都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個記憶的片段都好像在眼前重映,到最後好多人都唱累了,甚至說話都覺得嗓子像燃火一般,隻有在音樂上有無限天資的揚揚在一首又一首的唱著,有歡快,有傷感,有激情,有落寞,那一瞬間我驀然覺得揚揚拿著話筒,好像在和青春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