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眠弓後有靠山,水流晦氣樹起福緣。周尚書這府邸,真是好風水啊。”長廊小亭水榭樓閣之間,容暮背著手慢悠悠的走著,周府的一個管家跟在她身邊,態度尚算恭敬。洛韶歌埋著頭,雙眼隻盯著自己腳尖,亦步亦趨的跟著容暮。
“公子好眼力,”管家抬了抬眼,笑容裏帶著些不明的意味,“這府邸的布局是當初老爺請來天機府的人布置的,據說聚福聚財,吉祥的很呐。”
洛韶歌眉尖稍稍一跳,略有怪異的瞄了一眼陳琛。一個管家對剛入府的術師說這種話,總感覺有點莫名的違和感。
容暮的笑容,卻在那一刹那深了深。
“敢問先生,我這小童可與我同住?”
“公子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哪敢當您一聲先生。鄙名陳琛,公子稱小人陳琛即可。”陳琛匆一低頭,作揖道,“公子的小童自然能是與公子同住的。小人這便帶二位去住處一覽,還望二位勿怪才好。”說罷便轉身先行了一步。
覃休,也就是方才的少年疑惑的看了一眼容暮。容暮隻是微笑著,那笑容募然間竟帶了些清遠峻秘的味道,似是對陳琛有些改變的態度毫不驚訝。感覺到覃休投來的目光,他轉眼過來,長眉微挑:“覃弟不打算跟上嗎?若是晚了可就隻能睡在外麵了。”
覃休顧不上疑惑了,急忙急行幾步跟上容暮,再次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他一番。隻覺得這人麵容雖秀麗清皎如好女,但那通身的氣派,風流不羈寫意瀟灑,舉手投足之間雍容淡定,再加上那看似普通細看卻覺得精致的衣料,頗有幾分世外高人之感,想來有什麼尊貴身份也不一定。這麼想著便不知不覺問出了口:“葉兄,難不成你還是哪位皇親貴胄?”
饒是容暮向來機敏也沒想到這家夥開了這麼大的腦洞……這一句差點把她問懵:“覃弟何出此言?”
“看葉兄這氣質,這衣料,還有……”覃休一抬下巴,指向前方陳琛沉肅端方的背影,“總讓小弟覺得葉兄來頭頗大啊。”
容暮此時已經非常確定,覃休不是心機極深就是太過單純了,哪有人會隻因為這些原因就懷疑別人是皇族的……還這麼直白的問出來,簡直就是在挑戰別人對他忍耐的限度好嗎?
“覃弟實在是想多了,”容暮無奈道,“我與皇家可真是無半點關係……你這隨意質疑別人身份的習慣,可當真是要改改。”
覃休喊冤:“那是葉兄你實在不知我師門裏的人,個個隱瞞身份,每次我以為這個師兄來頭已經夠大,結果另一個更大……這實在是不能怨我啊。”
容暮:“……”這孩子也忒實誠了點,就不怕別人圖謀不軌啊。
這下子她就能確定了,這熊孩子絕對是天生缺個心眼……他這師門,也是夠倒黴的。
攤上這麼個孩子,師門底細簡直分分鍾就被別人挖走了……
“話說,葉兄,”覃休悄悄瞄了一眼她,“您是來這裏做什麼?”
容暮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狀似無意的陳琛,道:“當然是聽說這裏懸賞消滅惡靈,來賺點銀子。”
覃休表情仰慕:“那對您來說一定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容暮眼角斜斜一飛,瑪瑙一般的眸子亮的驚人:“對你來說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真的嗎?”覃休瞬間興奮了,“葉兄覺得以我的功力可以嗎?”
“當然是真的,”容暮極溫柔似的勾起了唇,“你不相信我嗎?”
“我自然是相信葉兄的,”覃休神色愈發歡欣,“陳管家,如今這府裏的惡靈到底是個怎樣的情況?”
“嗯?”陳琛愣了愣才回答,“說實在話,府裏前段時間請來一位杜公子……不是小人多嘴,實在是那位公子也厲害的緊,如今府裏的惡靈……到也不見得有多麼凶惡了。”
“杜……公子?”容暮放慢了腳步,轉過臉來,神色莫名,“是哪位杜公子?”
“就是,”陳琛似乎已經猜到了容暮的問題,一雙不算粗糙卻也堅決算不上細膩的手隱晦的朝某個方向一指,“沁香苑前的那一位,杜鬆淳杜公子。”
洛韶歌猛的抬起頭來,落進眼簾裏的就是一位麵白無須,斯文清俊的青年公子,他穿著一件竹枝紋天藍長袍,束著同色的發帶和抹額,正側頭與身邊的一位少年說著什麼。
那少年神態孤冷,容顏清俊,眼角斜斜飛起來,顯得十分高傲。他的頸間同樣有一個珊瑚鮫印,顏色卻是十分漂亮的寶藍色,和他眼睛的顏色十分相稱。
不出意料的話,這一位就是洛韶光了。
還真是得來毫不費功夫啊……容暮摸著下巴想,她眼珠微微一斜,果然看見洛韶歌這個有點一根筋的熊孩子正死死盯著那人看。
這是還沒交手就先通敵賣國啊,容暮對天翻了個白眼,我方有此豬隊友,大將還沒上馬就讓人一刀劈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