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深,一片耀眼的赤紅映在白色高聳的城牆上,淋漓的揮撒鋪張吞噬,遠望去如染盡了人的鮮血,宏偉瑰麗的有幾分可怕。
後來赤輪終於收斂了一些,城牆上的赤紅漸漸變成了蟬翼般的金紗色,輕輕覆在白牆上,一樣的撲朔恍惚,一樣的輝煌四射,卻似乎又有一種無法道明的背後的黯淡籠罩在上空。
即使天氣還是前所未有的炎熱,羽國的皇親國戚卻還在宮門外恭迎君王歸來,不知是因為炎熱還是別的原因,他們時不時的拭去額頭上的汗珠,偷偷的抱怨幾句,歎口氣罷了。
據說,羽國君主爭討挑釁的鄰國,已經傳來捷報,稱正在趕回的途中,可是日子算起,今天上午應該已經到了,卻現在還是沒有出現。
空氣裏透著一種壓抑的氣息,讓人有些喘不過氣,而此時羽國的另一部分貴族則在宮殿內設了一場盛大的宴會,目地是為了恭迎凱旋而歸的君王。
承佑堂內一片金碧輝煌,柱上鑲嵌許多寶石翡翠,與鋪滿金磚的地麵交映成輝,在座的貴族們個個身著羅綾綢緞盛裝出席,兩座高位上有一個正空缺著——
那皇後衛端坐在諾大的承祐堂主位,高貴的牡丹髻上插著一對鸞鳳雙秀戲珠滴墜海晶步搖,九須芙蓉簪盤結在髻側,看上去矜貴高鴉,明麗不可方物。
端莊的容顏看似鎮定自若,卻在暗中緊緊握住了袖子——已經了三個時辰了,皇帝那邊卻沒有傳來任何消息,眼看著人們不穩定的神色,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自己又何嚐沒有焦慮過。
冰爐裏撒了鹽的冰絲絲冒著涼氣,給人慵懶的感覺越來越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質疑,一聲聲讓人不安的言語。
“王兄,還有多長時間?”
此時,羽國長公主羽洛冰傾輕輕詢問了一句,她撫著手帕,看向她的哥哥。
她眯了眯眼,暗暗測算,捷報傳來時,預計今天二三個時辰之前就會回到京師,通過各各關卡,稍作停留,也早該回來了,而現在……隻怕是出了什麼大事?
“應該,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吧。”羽洛燁軒的聲音有些遲疑,對於妹妹的話,也隻能模糊的回答,他也是不斷安撫自己,再等等……
“不是已經派一千人去接應了嗎?怎麼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冰傾小聲嘀咕了一句,為了不讓大家擔心,她還是沒有問出來。
時間過得越久,席間就越議論紛紛,大臣之間交換著眼色,對視幾下,又忽然低頭不語……
聲音越說越大,忽然寂靜無聲後,遲疑一會兒後又開始了交談,他們漸漸失去了大部分的耐心,也越來越恐慌。
壓抑……越來越壓抑,冰傾的臉上莫歸泌出了汗珠,胸口也有些喘不過來氣,臉色慘白如紙,隻是,在這個時候沒人會注意她……
皇後正想要說些什麼,來安定一下人心——
忽然,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是一個奴才飛快的奔入宴堂:
“報——不好了,娘娘,城門外一片混亂,很多大人都被殺了!”
似乎如一道驚雷,迅速的漫延,席間的聲音一下子增大了幾倍,有些膽小的女眷都嚇得變了臉色,男眷席也有人迅速站了起來,躊躇的緊皺眉頭。
冰傾的手指驟然握緊,她看的母後,發現她麵色鐵青,已經飛快地登上了城樓,冰傾提起裙,飛一般都跟上去,幾位權臣也紛紛跟隨其後。
熱風襲來,高高的城樓內,皇後向下張望,看見宮城內紅橫屍遍地,鮮血染紅了長磚,而幸免的人紛紛被侍位押著,動彈不得。
她急切地尋找一縷明皇色,是,找到了,那高高抬起的龍轎內,坐著一個神態悠閑身披龍袍的人。
皇後的心稍稍安定下來,隻要皇帝還在,什麼事都好說,隻是……她漸漸發現了更不對的地方,那個身披龍袍的不是皇帝!而是三皇子羽洛燁成!
“母後……”冰傾氣喘籲籲的趕了上來,猛然發現了是三皇子:“怎麼會這樣?”
三皇子謀反了!冰傾連連倒退幾步,恍惚間,她問向燁軒:“王兄,我們還有多少兵力?你的烈雲軍集結起來多久可以攻進京師?”
燁軒盯著下方仰天長笑的三皇子,搖了搖頭:“烈雲軍還在東北方邊境駐守巡視,短時間根本無法撤回,至於京城的府軍與禦林軍兵力不過五萬,應該已經被滅了,至於羽洛燁成的大部分兵力應該駐紮在京內,無論如何,指望軍隊是不行了!”
“軒兒,傾兒。”皇後突然轉過身:“一會如果出了什麼動蕩,你們最好從乾龍門和宣武門逃走,那兩個門比較小,羽洛燁成的兵剛到,還不足以保圍整個皇城,記住,一定要分開走,羽國……也隻能指望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