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陸琛寧就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從賴著不起懶懶散散到早起勤快打掃衛生練舞。舞坊占地極大,她的房間不遠處就是一小片桃林。正是春意濃稠,桃花開得極豔:仿佛永不衰敗。打掃後洗完臉,一個人跑到桃花深處,歡樂地翩躚起舞。窸窣之音,更像青草破土的生命之音。
滿枝的桃花為她編織了桃紅色的天下,嬌妍而明媚。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何絕鈺如何癡迷桃花了。歲歲年年人不同,年年歲歲花相似。在桃花雨下起舞,她真的稱得上桃花這一名號,本打算歡騰到練舞時間出林,沒想到一時眷戀就橫生枝節。
一個模樣生的婢女衣著樸素,麵色冷漠地澆著水。
沒想到會有其他人,陸琛寧呆在原地,保持著一腳踮起撐地的動作,不敢妄動。等到進了,她驚得瞳孔,嘴巴一起長大,哪裏是水?根本是血!暗紅,濃稠,腥氣厚重。一滴滴,不均地滲入土中。蘇小乞的鼻子很靈,一問一細辨就知道是血!
婢女沒想到桃花在,暗自驚詫她還沒有去練舞,不過早就練就了處變不驚的本領,並不尷尬,驚訝地問:“桃花姑娘,你怎麼還在這?等等絕鈺姑娘找不到可要急了。”
陸琛寧反應過來,忘記自己僵硬滑稽的身體姿勢,反而急問:“這是血?”
“是啊。”婢女一笑,仿佛嗤笑她的大驚小怪,“這是平日殺的雞鴨的血,姑娘大概不知道。這桃花,是嗜血桃花。非得用血澆灌才能活,而且常開不敗。你可是沒見著,大冬天一片冰天雪地這卻桃花燦燦的景致,美!”
無法想象,亦是無心。她倉皇應聲,落荒而逃。長時間踮起雙腳早已麻木,縱然連滾帶爬,她也要逃出這一天險惡之地。想到那些妖冶美麗,是用鮮血換來的,她就忍不住作嘔。她情願聽信婢女,可濃烈而熟悉的氣味告訴她,那根本就是人血!
婢女隻是冷笑,又機械麻木地重複這個動作。
陸琛寧驚魂未定,逃出那片桃花林的時候直接撲到地上。剛剛那片讓她癡迷的桃花早就成了讓她作嘔的物什,剛有的一點鬆懈早就殆盡。雙腳還在酥麻,幾乎一節一拐走到裏屋集合。知道自己遲到,站在門口調整氣息,不要看起來那麼慌張,還沒開始就露怯。
並不意外,推開紋路凹凸起伏的木門,一排人已在絕鈺的教導與監督下擺姿勢。跳舞很耗費心力,有時也跟練武一樣需要很多基本功,而且比練武更細致,要求更高。如若僅僅是活蹦亂跳的蘇小乞,怕是根本不至於靜下心來幾個時辰幾個動作這麼練下去。
絕鈺口氣嚴厲,到底沒怎麼責怪。
倒是泉凝,臉色不善,本不那麼漂亮的臉鼻孔朝天的樣子就不敢恭維了:“別以為跳次舞就成鳳凰了,這次遲來,下次還不爬到天上去。”
心裏是知道泉凝心裏堵著昨天的事,不想多惹事,乖乖認錯:“泉凝姐姐,我下次不會再遲。”
泉凝冷哼,“還不換衣服和我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