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是邂逅,是重逢?(3 / 3)

尹家哥哥,就看著西泠新的白棉襖上的血從大紅變成暗紅,不知所措。現在還依然記得尹家哥哥當時的眼神,內疚?自責?還是佩服?後來,西泠被送到醫院後又被送回了家,自然尹家哥哥也不可能跟來。他們就見過那麼一次,不過兩人應該都不會忘記他們之間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西泠講的:

“對不起,哥哥,我跑慢了,你別怪我。”西泠沒有聽清他講的話,隻覺得鼻子裏外都火辣辣的疼,疼得看到自己晶瑩的淚光在尹家哥哥的眼睛裏泛出光澤。

——兩人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姓名。

這麼過年過去了,西泠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會把任何一個姓尹的男生想成是他,也許有一天他還會過來問:“你的鼻子還流血嗎?”就這樣,西泠對每一個姓尹的男生都會很在意,當然也是因為後來的確再沒遇見過他。尹家本來也不是什麼近親,那一年隻是順道來訪罷了,而且他們的老家在上海,來一趟蘇州也不是隨便走趟親戚那麼方便。聽說後來還搬家到了北京,再見就更加不方便了,索性也沒了來往。即使是過年時也沒見過,想必以前那次能夠見麵隻是湊巧罷了。這樣一來,去姑姑家就更沒勁了。

西泠不明白,自己當時那麼小,怎麼就會記住了這個甚至快被大人遺忘了的尹家哥哥呢?總不至於那時就情竇初開吧?或者是因為鼻上的隱隱疼痛和隱約可見的細小疤痕嗎?或者是時常流鼻血在提醒她要記得這些?……還是自己經常拿他做擋箭牌做得習慣了而越發記得他甚至還有點對不起他?

那,那個尹家哥哥會記得慕容西泠嗎?慕容這個姓氏倒還別致,不是很多,真後悔那天砸到尹寒時沒說一下自己叫“慕容西泠”。

如果尹寒那個風雲人物真的是他小時候就見過的尹家哥哥多好,那會有多少人羨慕西泠呐?

其實,西泠覺得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這個名字,且不說這個姓氏的罕見,名字也別有意境。她的出生比較意外,比預產期早了好些天,當時母親剛好因為一些事情不得不去了一趟山裏。沒想到事情剛剛辦好時肚子卻疼了起來,隻能在一個農家借了間屋子,從當地找了產婆。那個房間有一扇西窗,媽媽在那裏掙紮了半天,轉過臉,剛好看到了西窗外遠處的雪山,西泠終於也順利出生了。雖然極度衰弱,可是媽媽還就是在那一個瞬間想到了一個很美的名字:“西泠”。

媽媽算是個文人,這對西泠的影響也很大。她當時想到的是一句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換掉的那個“泠”字,一來是為了父親,他常年漂泊在外,工作辛苦,二來這個字更適合女孩子。西泠小時候當然不可能明白這些,隻知道自己的名字又長又難寫,抱怨之餘卻被老媽勒令練字!

嚴師出高徒啊——

西泠的字練得不錯,雖然還不能令人嘖嘖不已,讚不絕口;

西泠很小就開始識字、讀詩、背詞、在那兒之乎者也;

西泠很早就能捧著兩本磚頭在那兒啃了,一本是厚厚的名著,一本是厚厚的字典;

……

事實證明,這對西泠很有用,她從小就文思敏捷,妙語連珠,俏皮過人,不過偶爾也有些負麵影響,西泠狂熱地喜愛古典名著和外國名著,導致她對現代文學倒沒多大興趣,有些偏食。這樣一來,性格過於返古的幽閉了,開心時也能狂歡,可是更多的時候就會莫名的傷感,不過憂愁得也許還真有點文人的氣質了:喜歡沉浸在書中的那個虛幻世界,覺得那種完美有些歸宿的錯覺,而現實總有這種那種的缺憾。這是“入世”還是“出世”來著?哎,今天老師還講過來著,怎麼又忘了?西泠輕輕歎了一口氣,回過神來,太陽差不多完全下山了,天邊還剩下最後一抹橘黃,軟綿無力,卻還是想抓住最後一份美麗,留戀得很。

西泠想起,應該去看演出了。

還沒進,隻是近會場,一股“人的味道”就迎麵襲來。噪動——人太多了!怎麼一會兒就?哎,能進去擠一個站的位置嗎?西泠個子不是很高,又從不穿高跟鞋,想看也看不到,模模糊糊能聽到主持人的聲音,似乎遠遠看見一男兩女,穿的是晚禮服麼?那個,就是尹寒?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能怎麼樣?西泠突然又沒了興致,悻悻地離開了。

“難道我慕容西泠來到這裏,隻不過是為了尹家哥哥?我都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在北京呢,開玩笑,而且,我自己明白,我想念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西泠有時就會這樣異常的冷靜和清醒。人家也許很是懷疑她母親怎麼會支持她“獵奇”,要知道那些書中,情愛是少不了的,西泠那時才多丁點兒大啊!有些父母親甚至在子女十七八歲都不敢讓他們越雷池一步啊,更何況有些人眼裏看那種書還是一種浪費時間的表現。但西泠不以為然,她喜歡自由,喜歡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即使在中考和高考時,她想看電視、玩電腦或者看看閑書,都是隨便,父母都不愛管也不想管。

不管怎樣,西泠也來到了這個令很多人羨慕的學府,根本不需要那麼費事費心。

“今天是多變的,我……”西泠開始靜靜地寫日記,其他人都還沒有回來。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寫自己還是在說天氣,暈黃的燈光在黑暗中淡著、淡著……本來充滿憧憬的一天,就這樣,還是一如往常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