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淺眠,想到明日便是我變裝之日,心中煩悶。其實又有什麼大不了呢?我不都頂著這副不屬於我的平凡皮囊生活了十二年,明日變成若冰河的模樣不過是換湯不換藥,可是一想到自己隻是一個替身,還有屬於一個暗刺堂主的使命,心中更是紛亂。
來四皇子府已有十來天,白日,這府邸喧嘩,人影交錯,為了避免麻煩,我一直窩在自己的碧玉院,也隻有這午夜夢回,可以伴著皎皎秋月,逛逛這四處院落。
雖是半夜,燈火已滅,四處寂靜,我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四處浮動的氣息,屬於王府暗衛的氣息。
不想被人發現,我小心的躲過這些細微的氣息,幾轉之後,便來到了這個奇怪的院落,這個院子周圍是沒有暗衛的,按理應該是荒廢的,這院子卻是滿目雪梅,顯是精心嗬護過的,四處幹淨整潔,近處一亭,亭中擺著一個棋盤,顯示有人下到膠粘狀態而停,雖然勝負未分,但實際已經接近尾聲了,白子示弱,難挽頹勢,整盤棋已經定局,除非白子動馬,這就是另外一番局勢了。不知不覺我已經輕輕的拿起馬。
“我勸你最好不要動這棋局。”眼前豁然一名男子挺立亭前,月白風清,劍眉朗目,此刻盯著我,眼帶探究。
出現得如此無聲無息,武功造詣不在我之下,整個人籠在月華裏,流光溢彩,眼中黑白分明,風采悠然,如月光般清冷的男子,我語氣輕緩的問道,“你是?”
那男子淡淡一笑,緩緩走進亭中,眼神隨意,卻可以感覺到他正在仔細的探究著我,似乎想從我身上找到點什麼。看他一直眉眼溫和,一步步走來,在棋旁前停下,似乎在仔細的觀察這棋盤,尤其我剛才動過的那個馬,他正看得出神,我心中防備漸鬆,不妨他突然動手,劍光一閃,逼人氣息撲麵而來,趕忙出劍,抵住來劍,距我咽喉隻差分毫,當真好險,他氣勢逼人,手中劍隨意揮灑,我卻步步後退,最後無法,隻得翻飛出亭,他卻不給我絲毫喘息,奪步而來,步步緊逼,月光下,劍光熠熠,他身姿瀟灑,奪目生輝,我卻狼狽應對,幾次險些被劍氣所傷。
微一調整,斂心靜氣,變被動為主動,防備同時不忘攻擊,他劍式更快,不防衣襟被他劍氣所破,看來今日真是無妄之災,一咬牙,天連十式昭然而出,亦不給他絲毫喘息,卻不防他本該劍走左鋒,卻突然點向右邊,我這邊防備的招式已老,根本來不及變招,眼看他的劍就要穿胸而過,電光火石間,左腿翻越,整個身子才蕩過那劍,看來今日是遇到對手了,趕忙撤劍而走,果然他見我要走,一劍飛來,我隻覺背後隱隱一股疾風掃來,卻不回頭,等那劍尖眼看就要貼近衣袍,卻豁然轉身,錯過劍氣,旋到那人身側,借勢一劍,電光火石間,那人衣袍撕裂,卻在劍快要刺進肌膚時瞬間後飛。
此時月圓當天,滿地清輝,這男子盯著我,卻慢慢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還行。”
看那男子莫名其妙攻擊我,卻又莫名其妙停止,我不由有些怔然。那男子扯了下被我的劍撕裂的錦袍,笑意更濃,“有次比武,冰河好像也刺穿過我的衣服,這點你們倒像。”隻是說著,他似乎想起什麼,眼中卻顯寂寥。
冰河?看來他是認識若冰河的,聽他語氣似乎也知道我要做若冰河替身的事情。
“月白,終於回來了。”轉頭便見,那胥站在院門旁,如初見的白衣勝雪,臉帶微笑,看向我,眼中閃過某種說不清的情緒,卻是轉瞬即逝,待我想仔細尋來,卻已是了無痕跡。
“嗯,所有東西已經帶過來了,青冥神醫明早就到。”月白淡淡一笑回應,臉上神色溫和,關係可見一斑。
“累不?早已經在清河水榭備好酒,咱們好久沒有不醉不歸了。”那胥亦是淡淡一笑,迎著這月華,浮光掠影。
“不醉不歸!”月白看了我一眼,慢慢走向那胥,兩人攜手出門,臨走之時,那胥看了我一眼,眉眼深沉,“明月,明天事情比較多,回去好好休息吧!這是冰河的院子,以後不要隨便闖進來了。明早到清河水榭來早我。”
直到人影消失不見,我才恍然醒悟過來,那胥最後的話語冷冷淡淡,卻有種痛入骨髓之感。這世間,有人如珠如寶,被人憐討人愛,亦有人如草如稗,任人欺隨人壓。
回到碧玉院,和衣躺下,斑駁月影從窗子上透射進來,一夜難眠。
昨夜輾轉,近早晨時卻入睡,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想著今日事情,忙起來梳洗,對鏡梳妝,此時,曉諭正好進來,一派歡喜,“今早上,四皇子派人送了好些吃的過來,明月小姐趕快梳洗,要不就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