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漸去,犄角旮旯的殘雪被暖暖的春風擁抱之後一處處消融,滿眼所見青青的草悄悄的生長,趴在地麵嫩嫩的綠意憑添了許多的春意。
京城,夜半,紫禁城中,後花園的一處小宮殿。
殿外,此時萬籟俱寂,偶有巡夜的宮人輕手輕腳的走過,他們把燈籠火把的光芒微微晃動,照出了一片片的恍惚。
殿內,臥榻旁一名笑吟吟的少女正準備解衣安寢,她的笑容相當甜美,欲待解衣,卻又盯著雙手手腕處的一對兒紅鐲,嗬嗬的笑出聲:“嗬嗬,傻姐姐,見到我進殿,你忙不迭的要藏起來這對鐲子,嗬嗬……現在還不是到了我的手腕上?嗬嗬,真好看。”
紅鐲發散紅光,並非刺眼的紅,而是幽幽怨怨的紅,光澤既張狂又內斂,那是恍如磨砂般的光澤。
少女看不夠這對紅鐲,忘了解衣,輕轉身坐在了床沿:“這是什麼材質?好像沒有見過這種玉料……嗯,明天偷偷找人問問。嗬嗬。”
忽而青紗窗無風自開,一股風從窗口湧進殿內,風中有人說話:“在這裏了,泣血鐲在這裏。”
好一股怪風,風聲撲到床榻,颼颼的裹住坐在床沿的少女。
少女瞪了眼睛要驚呼,卻被怪風灌進嘴巴封住喉嚨,身體在此時飄起來,嗖一聲衝向窗口,呼一聲從窗口飛向深邃的夜空……
片刻後,小小的宮女捧著熏香、小小的太監抱著香爐走進寢殿……
一個時辰之後,一對兒宮女走花廊偷偷的說著悄悄話。
“找到了麼?”
“快別說了,國師說是被妖物捋去了。”
兩個宮女近乎於附耳的悄悄話跟隨著她們的腳步聲繞過了花廊,後麵她們又說了什麼或者是又做了什麼?誰知道呢。
同一天,夜未盡,千裏之外,峰巒如聚,群山被密密的林木覆蓋,此時即將黎明,群峰霧氣蒸騰。
群峰中有一座寸草不生的小山巒,山巒很小,比之皇宮大殿略大一圈而已,現如今在小山巒的正頂上曲腿坐著一個嚶嚶哭泣的少女,霧氣中隱約可見這少女華服高貴,頭頂上玉簪金釵放光,而她的雙手手腕處……那血紅色的是一對兒玉鐲麼?
少女的身形並非童女,總有個十五六歲的光景,說起來也算是一個半成熟的‘大人’,哭自哭,哭聲中另有絮絮的自語:“為什麼……我為什麼會在這裏?人呢?環兒呢?小鋤子呢?父皇母後都在哪裏?”
父皇母後?這少女看來大有來曆。
正碎碎的哭,卻從鄰山的林木中傳來尖細的笑聲。
突如其來的笑聲讓少女迅速的止住哭泣。
冷森森的話語傳來:“小公主,嘿嘿,莫哭莫哭,你說你戴著兩個泣血的鐲子做什麼?那兩個鐲子分明是送給高雅公主的,我們今夜要捋的人也是高雅公主,其實與你無關,你……嘿嘿,回去吧回去吧,向東北方走個一千三百裏,你的父皇母後自然會抱著你哭。嘿嘿……”
抓錯人了?因為一對兒鐲子而抓錯了一個大活人?
黎明總是在不經意之中出現,東邊悄悄然隱現魚肚白,亮光透過霧氣籠罩在少女身上,少女縮著身子、抱著雙臂獨坐於山頭,她大大的眼睛看向鄰山,對麵林木茂密,根本找不到說話的人。
少女臉龐上盡是水痕,她的眼神是稚嫩與惶恐,小小的嘴巴輕輕抖動,大概是想說話卻又不敢說出來。
尖細的嗓音又來:“乖寶公主,我們要走了,你向正北方出山,出山之後會看到小路,順著小路向東,大概三五十裏之外就有官家大道。乖寶公主,聽我一句勸,路途上多看多聽,嘿嘿,小公主,你戴上泣血鐲也許是湊巧,也許不是,希望你可以從這一路的閱曆之中學到成熟,當然,我希望皇宮之中沒有人故意害你,可是,嘿嘿,自求多福吧,對了,你戴著的一對兒鐲子非比尋常,名為泣血鐲,有鬼神莫測之功,你好好的戴著,千萬別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