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半月,山裏泥濘的小路裏參雜著許多被馬匹和人踩下的矮樹枝。今夜又是一個雨夜,唐音與葉譚華共處山林深處的一處破舊小木屋。
半月前開始下雨的那日也是這般情景,唐音在小木屋裏烤火取暖,葉譚華身受重傷倒在大門外奄奄一息。
情景也有些不一樣,半月前是唐音動了私心,江湖中人做事大多是衝動,而唐音的心思且格外的謹慎。她的名字是唐音,在蜀山唐門小有名氣。
那日唐音聽聞重物倒地的聲響,一腳踹開小木屋本就腐朽的木門,微涼的目光落在葉譚華俊美的容顏上頓了半晌,頃刻之後便又給了一個笑臉,“你是誰?”
簡短的問話帶著些許戒備與天真,像是一股細風飛快穿過厚重的雨聲落進了葉譚華的耳裏。
葉譚華趴在地上,修長好看的手指微微動了下,黑色的發被雨水打濕溫順地貼在他帶著血跡的臉上,好半晌才疲憊地抬眼看著眼前的男孩兒,之所以稱為男孩兒是因為他瞧見唐音穿了一身黑衣,黑色的眸子,黑色的長發,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短靴,頭上卻係了一條紅色的發帶。
唐音本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五官精致,皮膚嬌白細嫩,尤其是那雙黑亮的眸子生的格外璀璨迷人,看起來像一隻黑色的精靈。
葉譚華知道這男孩是江湖中人,隻有江湖中人才會用腳開門,隻有江湖中人才會有這樣的匪氣。
“你是女孩兒?”葉譚華為了探查唐音胸口的劍傷,解開唐音黑色的衣衫,胸口處纏繞的束胸帶也被一並褪下,女孩最嬌媚的一麵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他是如論如何也是想不到這用毒極狠的人竟是女孩。他也是想不到上天怎會有這麼戲劇化的安排。
半月前是他身受重傷,被唐音所救卻也被唐音害的半死不活。唐音在他從昏睡中蘇醒之時笑吟吟地告訴他說,“我要試毒,需要你的命,自然是不會讓你死了。”
那幾日葉譚華在唐音病態的折磨下幾度以為自己會命喪黃泉,卻幾度在雨聲的陪伴下迎來第二日的鳥叫,也是虧得唐音高超的用毒技巧,他才能活到現在甚至找到仇人的線索。
唐音迷迷糊糊地睜眼,胸前微涼的感覺讓她倍感羞恥,她到底還是個隻有十五六歲的女孩兒,怎麼也是想不到半月前被自己所救的男子會救今日重傷的自己,“色魔!”
她臉色煞白,條件反射地撐起身怒瞪著葉譚華,那雙黑亮的眸子印著火光像是真的能噴出火來。
“這樣算是扯平了半月前的救命之恩。”
聲音低沉卻不見半點愧疚,葉譚華又看了唐音一眼,別過頭,英俊的麵孔在昏暗的木屋落下一片陰影,像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永遠也看不透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他也是覺得有些尷尬的,看了人家小姑娘的身子到底是有錯在先,不過他不喜歡欠人人情,骨子也本是一個不喜言辭的冷漠男人。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瓷瓶扔到唐音身旁,換了話題,說話的語氣已恢複了平日的鎮定,“你是用毒高手,自然也能知道這瓶子裏的藥丸能暫時緩解你身上的毒。”
唐音身子一僵,額頭細密的汗珠順著光潔的皮膚迅速滑下,她確實是中毒了,對她下毒的還是自己的最崇敬的師兄唐謹軒。
她勉強支撐的身子,恍若無力的手輕合上衣衫之後這才撿起那白色瓷瓶。她沒有扒開瓶塞,隻將藥瓶放到鼻下,藥香果然是幽香撲鼻,唐音知道這無疑是解毒的良藥,但可惜的是這解毒藥正如葉譚華所言,解不了她身上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