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易水寒,露露一去兮不複還。
我,蕭寒露,正走在通向男生寢室的不歸路上。
今夜月黑風高,天幹物燥,實在是雞鳴狗盜,殺人放火的最佳天氣。北洋廣場上路燈昏昏,鬼影煌煌,晚風吹過,垂地的柳葉嘩啦啦地蕩開,露出一對對借著月光增進同誌間純潔友情的學子,看他們那欲語還羞的地理位置,就知道是大一大二的弟妹們,嫩!大三大四研究生的老流氓們,哪個不是在自習室裏刻苦看兼吃豆腐,誰會跑到這來喂蚊子啊。
此情此景,讓我不由得想起了一首千古名句:
昨夜飲酒過度,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屋,誤入校園深處。嘔吐,嘔吐,驚起鴛鴦無數!
我老了!看著後生們義無反顧將愛情進行到底,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是一名曾經無比珍貴,如今已成雞肋的大四女生了!要不是還有一個掛名男友,我真會和何菲一樣天天發愁自己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今天這場莫名其妙的約會就是何菲發飆的結果。何大姑奶奶一手插腰一手豎起蘭花指,指甲盡向我鼻尖招呼:“說,你跟周科委是怎麼回事?多少天沒給你來過電話發過短信打過飯了?他小子想變心是不是?你有沒有點危機意識?給我去把話跟他說清楚,想好就好想散就散別耽誤我妹妹功夫,以為老娘不是吃葷的麼!”
我縮著脖子在何菲的淫威下一聲不吭。好歹我也和周科委好了三年,雖說最近熱度有點下降,可深厚的感情基礎在那呢不是?不就是最近他忙實習的事顧不上我了嗎,那也算是為我們將來的幸福生活做貢獻啊。
這些話在肚子裏頭轉悠了三圈就是不敢說出來,發飆中的大姐是惹不得的。我向左看看二姐楚風,楚風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平靜,向右看看小妹蘇蘇,蘇蘇同情地噙著淚花看著我:“三姐,大姐她是好心,你就應了吧,啊。”聲音情真意切感人至深,我覺得我就是那狼心狗肺不識好歹把老母親一片好心撕得飛來飛去的敗家子。
“大姐,我們真的沒事,我相信他。”
“我不相信!”
“我們已經在一起三年了。”
“正是沒新鮮感的時候!”
“他我心裏清楚,不會那樣的。”
“你清楚?你清楚我不清楚!要不是我親眼看見他跟別的女生在食堂我會跟你說這個?你們吃飯時吃什麼菜?西紅柿炒雞蛋!他們倆吃的什麼?醬牛肉!他什麼時候舍得給你花過這個錢?我就是讓你心裏有個明白,別讓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你要覺得我是多管閑事,就算姐姐我什麼屁也沒放!”
何菲說得呼呼直喘,順手抓過楚風的綠茶一陣猛灌,楚風皺皺眉頭,不動聲色地遞過一張紙巾:“寒露,大姐的目標就指望你了,做妹妹的要體諒做姐姐的心意,你要是再出問題,她人生還有意義嗎。”
兩句話說得何菲熱淚盈眶。何菲打大一起就對三個妹妹的終身大事極為掛心,一心想讓寢室全體成員告別單身,可是老二楚風和老四蘇蘇都是讓人絕望的主,也就我乖乖地被她洗了腦談起了戀愛。如今她除了我,真沒可以研究禍害的對象了。
其實何菲是我們幾個中最美豔男生緣最好的,偏偏人家隻喜歡媒婆的勾當。
眼看著她倆執手相望,再不識時務我不是英雄。躡手躡腳地往門邊蹭:“大姐楚風蘇蘇,我去周科委他們屋看看去啊,去去就來。”出了門一溜煙跑下去了。
就聽得後麵一聲大吼:“好你個楚風拿擦完鋼筆的紙巾給我擦嘴!”
下到樓門口管宿舍的胖奶奶笑眯眯地攔下了我:“哎喲寶貝可走慢點,這麼風風火火地又去見男朋友啊?”我臉皮抖了兩下,嗯啊幾聲想開溜,老太太興高采烈地在後麵叫喊:“哪天帶來給奶奶看看啊!”
奶奶!您認得我是誰嗎?
其實住這樓的女生全知道,老太太就喜歡看年輕人手拉手地談戀愛,一看見一張圓臉就笑得無比的慈祥和藹仿佛十八個褶的狗不理包子。跟人打招呼也從來這樣熱情,可今天我聽著,心裏就是有點不是滋味。
眼看就到了周科委的寢室,我還沒進去就聞到汗酸和腳臭混合的味道,裏麵燈火輝煌歡聲笑語一片,一個板寸一邊大叫著“姓周的你不請客不夠意思”一邊衝出來,風似的刮過我身邊,看到我時突然目瞪口呆地硬硬刹住,我伸著脖子往裏看,一群人正圍著桌子吃火鍋。周科委麵前一杯啤酒,懷裏一個女孩,幸福像紅花油一樣在白臉上綻放。
沒人注意到我,周科委對麵的胖子舉起酒杯祝老周郎才女貌百年好合,大家哈哈笑著逼他倆喝交杯酒。周科委二話沒說吹了一瓶,一群人尖著嗓子叫好,女孩甜蜜地吻上了他的嘴。
我花了兩秒鍾的時間分析了一下圖像,然後對身邊已經石化的哥們嫣然一笑往回走。
我靠,我居然真的被人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