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子，我不說你壞話。但你能不能原諒我以前偷看了你寫給竹海的紙條，我保證不告訴別人。”杏子湊上前，笑著對穀子說道。
“那張紙條？”穀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道。
“寫有‘很長很寬’的那張紙條。”杏子伸出一根手指，輕言細語地提醒道。
“滾~~”穀子手捧著頭，蹲下身體。
……
認識的人和不認識的人都像走馬燈一樣，輪番出現在穀子麵前，道貌岸然地指指點點，或言辭犀利，或曉之以理，每個人都在盡情地表演著。
穀子看著眾人的麵孔在自己眼前疊加晃動，嘴巴一動一動，聲音嘈雜混為一團無法聽清，他被折騰得精疲力竭，終於忍無可忍大聲怒吼道：“請你離我遠一點！”
“穀子，你怎麼啦？穀子，醒醒。你怎麼啦？”斌睡夢中被穀子的喊叫聲驚醒，他看見穀子搖晃著腦袋雙手前推陷入了夢魘，急忙爬過來搖晃著他的身體，輕聲地喊道。
穀子微睜開眼睛，看到在璀璨的星空的映襯下，斌正用一雙滿含關切之情的眼睛看著自己，他感到恍若隔世，用手擦揉著麵孔，逐漸恢複了清醒，方知剛才是在做夢，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說道：“沒什麼？做了個惡夢，夢見一群熟悉的人在盡情地表演。”
星光照耀著兩位年輕人的稚嫩臉龐，雖不明朗，但柔和潔淨，他們的純真友情在星光的剪影下定格成永恒。
斌借著微弱的星光掏出兩根香煙含在嘴裏點燃，抽出一根遞給穀子，略帶悲傷地低語道：“穀子，不要多想，考壞了，咱們可以再考。”
“再考？你是說複讀吧，那如果再次失敗怎麼辦？”穀子眼望著星空，茫然道。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應該複讀，因為我覺得你確實很聰明，隻要你肯努力，你一定能心想事成的。”斌鼓勵道。
“唉~~我對自己都沒希望了，你還對我有希望，謝謝你。就怕我無法讓你滿意。”穀子在煙頭的微光中露出沮喪的神情，淒然說道。
“其實你比你想得更優秀，我和你一起同學這麼多年，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隻不過是暫時遭遇到小挫折而已。你要繼續努力，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成功。”斌語氣堅定地鼓勵道。
“斌，別光顧著說我了。說說你自己吧。你接下來準備複讀嗎？”穀子回轉頭，看著星光照耀下的斌問道。
“穀子，說實話，我家裏的環境不如你家。我就是想複讀，可是家裏也沒有條件支持我複讀，我隻能服從現實。”斌猛吸了一口香煙，煙火光照亮他稚嫩的臉龐，穀子借著這瞬間閃現的微光看到他臉部抽搐的表情。
“你打算怎麼辦？”穀子知道好朋友遇到了麻煩，他理解他目前的處境和心情，年輕人的心是相通的，隻要一個眼神就全明白了。雖然是在星光燦爛的黑夜裏，可他依然能通過聲音準確地捕捉到好朋友的心情。
“穀子，說實話，我不準備複習了。我準備去河南挖煤，聽說去河南挖煤很賺錢。我家裏現在需要錢，我不能再繼續花父母的錢了。”斌語氣平緩地說道。
“什麼？去挖煤？你知不知道挖煤有多危險嗎？聽說很多人都死在了地下。”穀子驚坐起來，無法相信耳朵所聽到的話語，驚訝得質問道。
“沒事兒，我有親戚在那個礦上打工，他介紹我去的，肯定沒事兒。我的親戚會照顧我的，你放心。”斌聽到穀子的話語，心裏感到格外的溫暖，考試的失利在情理之中，但能遇到穀子這樣一位一起成長的好夥伴，真是一種幸福，他強笑著說道。
“你的親戚在礦上是幹什麼的？”穀子不放心地追問道。
“一般的挖礦工人，他已經去了好幾年了，那邊的情況都很熟悉了。”斌自信地回答道。
穀子聽到斌的話語很是揪心，因為他曾經從母親和同事的交談中聽到一些隻言片語，有石城人去河南煤礦挖煤而傷殘的事情，他忍不住大聲叫道：“斌，你不要去挖煤，太危險了，會死人的。”
“謝謝你的關心。穀子，我主意已定，你不要多說了。我陪你好好玩幾天，然後我們各奔東西好好努力生活吧。我要去幹我該幹的事兒，你也應該去做一些你能做的事兒。”斌語帶悲傷地說道。
穀子久久地凝視著不遠處縮成一團的斌，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他知道現在再說什麼都沒有用，因為他深深地理解斌此刻的心情和他一樣彷徨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