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對歌》,好不好?”花兒問道。
“聽過了,唱我沒聽過的。”黃建國說道。
“你聽過的都是我舞台上唱過的歌。我給你唱舞台上沒有唱過的民歌吧。好不好?”花兒柔聲地問道。
“好啊,好啊。當然好啊!你唱的歌我都喜歡聽。”黃建國獻媚地回答道。
“我先給你唱一首《顛倒歌》吧,這首歌是我小時候,我奶奶教給我唱的。”說完,花兒用石城方言清唱道:
山上蘿卜吃了猴,河邊麥子吃了牛。
花花公子攆花狗,奴在房中腳抱手。
外麵來了客咬狗,揀起狗子打石頭。
石頭碰轉咬了手,手咬石頭血長流。
公雞生個雙黃蛋,犍牛下個黑母牛。
“哈哈~~哈哈~~這首歌真好玩兒。你奶奶真行,教你唱這麼幽默的歌。笑死人了。”黃建華在石城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工友中有許多本地人,經常會教他說石城方言,他的進步很大,已經能基本聽得懂歌詞內容了。
“花兒,聽工友講,有一首罵媒婆的民歌很有名,我讓他們唱,他們都不會唱。你能不能唱給我聽?”黃建國平複下來後,笑著懇求花兒道。
“莫問題。那首歌叫《不怨爹媽怨媒婆》,我這就唱給你聽。”花兒清了一下嗓子,接著唱道:
小奴今年一十八,兩個紅媒到我家。
紅漆椅子綠椅褡,兩個媒婆來坐下。
先裝一袋藍花煙,後倒一杯桂花茶。
吃罷煙、喝罷茶,四個菜碟來擺下。
喝的是閑酒,說的是閑話,句句說的小奴家。
又說他家兒郎好,又說他家家當大。
爹媽一聽這些話,就把庚帖給了她。
忙請先生看日子,定的臘月二十八。
迎親人馬一大路,花花轎子抬走啦。
嗚啦嗚啦是喇叭,哩啦哩啦是嗩呐。
隆咕隆咚是大鼓,嘁哩嚓啦是陽鑔。
來到門口三聲炮,奴家心裏有點怕。
稀裏糊塗下了轎,拜了天地拜菩薩。
拜罷爹媽入洞房,奴家兩眼望著他。
背又駝、臉又麻,頭上是個光塌塌。
想睜眼睛先歪嘴,頸上吊個癭瓜瓜。
不怨爹媽怨媒婆,騙吃騙喝害奴家。
“哈哈~~你們石城人作踐起媒婆來可真是不留情麵呀。媒婆到底是在做好事還是壞事,看來媒婆這個行當不好幹呀。”黃建國笑得雙肩上下抖動著,替媒婆打抱不平道。
“隻是唱唱而已,其實平時大家對媒婆還是挺尊重的,很多人家兒子大了找不到老婆,主動提著四色禮上門去求媒婆幫忙介紹呢。”花兒笑著解釋道。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天邊鋪滿了火燒雲,江水像鏡子一樣,滿江都是火焰。紅色的波光映照著兩個人年輕的臉龐,散發出神聖的光芒。年輕人的心是最容易相吸相融的,一個下午的歡聲笑語,讓兩顆心緊緊地貼在了一起。黃建國輕輕地摟著花兒的肩膀,花兒的頭自然而然地靠在高大偉岸的黃建國的臂膀上。
“花兒,能認識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真好!我死而無憾。”黃建國看著天邊的夕陽,幸福地說道。
“建國,快別瞎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說實話,認識你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自從第一次認識你,我就知道我永遠也離不開你了。”花兒小鳥依人般的抬頭看著黃建國,溫柔地說道。
漢江對麵的大山上,放牛的老漢悠閑地趕著牛兒,扯著喉嚨唱著民歌《望郎歌》,花兒幸福地頭靠著黃建國,輕聲地跟唱著,歌聲在黃昏時分的漢江兩岸回蕩著:
正月望郎難見麵,立春雨水即過完。
二月望郎桃花開,驚蟄春分未回還。
三月望郎百花豔,清明穀雨豔陽天。
四月望郎萬物鮮,立夏小滿無信煙。
五月望郎劃龍船,芒種夏至眼望穿。
六月望郎火熱天,小暑大暑受熬煎。
七月望郎七月半,立秋處暑淚不幹。
八月望郎月兒圓,白露秋分天漸寒。
九月望郎落葉散,寒露霜降好可憐。
十月望郎小陽春,立冬小雪亦枉然。
冬月望郎雪滿天,大雪冬至痛心肝。
臘月望郎一年滿,小寒大寒盼來年。
“快講啊,怎麼停下來了?”小光看著眼望天邊發呆的陽子,催促道。
“唉~~誰知這是他們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麵,這首歌也是他們共同聽的最後一首歌。往後的艱難歲月裏,花兒再也不唱歌了,隻是在無人的時候,時常輕聲哼唱這首《望郎歌》。”陽子有些憂傷地說道。
“怎麼啦?”穀子抓住陽子的手,急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