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子伸了伸懶腰,用手背揉搓著眼眶,費力地睜開雙眼側頭瞅書桌上的鬧鍾。時針已指向九點。陽光從窗簾縫隙裏照射了進來,投射在床前的水泥地板上,像一把明晃晃的刀。
穀子懶洋洋地撐起身體,起床下地。梳洗完畢後,他在屋內東翻翻西瞅瞅,百無聊賴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窗外的知了一刻不停地嘶叫著,好似一把鋼釺在敲打穀子的腦袋,他有些煩躁,坐立不安,身上開始微微地冒汗。
“這鬼天氣,熱死個人了。”穀子起身關掉搖搖晃晃的落地扇,出了門。
陽光下的街道,行人稀少。街旁的崖壁上生長著一顆石榴樹,枝繁葉茂碩果累累,樹下的一大片綠蔭中躺著幾隻流浪狗,舌頭掛在嘴外,肚子上下起伏著不停喘氣。
穀子信步走到薛君家的樓下。
“薛君這會兒在幹什麼?上去看看。”穀子思量著,抬腿往樓上走去。
門敞開著。薛君正在家裏洗頭,他的母親用一把塑料水瓢正往他的頭上澆水,滿頭的白色泡沫被衝得幹幹淨淨。
“羞不羞?這麼大的人了,還讓媽媽幫忙洗頭。”穀子嘲笑道。
“穀子,你來啦。快請坐。”薛君側頭看見穀子,熱情地招呼道。
“哈哈~~不是的,穀子。他自己洗得不幹淨,我看不慣,所以幫他洗。”薛君媽媽笑著解釋道。
“穀子,你坐。等我洗好頭給你泡茶喝。”薛君邊用手擦拭臉上的流水邊說道。
薛君媽媽拉過一張竹椅,讓穀子坐下,笑著問道:“穀子,這次期末考試成績怎麼樣?”
“考得不太好。”穀子瞬間拘謹起來,紅著臉低聲答道。
“媽~~你不要太煩了,好不好?人家考得怎麼樣,不用你管,不要瞎操心。”薛君急忙給穀子解圍道。
“好好好,我不煩了。你們同學之間玩兒吧,我去忙我的事。”薛君媽媽將幹毛巾遞給兒子,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針線筐,進裏麵房間做針線活去了。
薛君頭頂上的頭發稀少,薄薄的一層,與他的年齡不太相符,顯得有些老氣,他常為此而煩惱。擦幹頭發後,薛君準備泡茶,穀子急忙攔住:“這麼熱的天,喝茶太熱了,別泡了。我們出去轉轉吧。”
“好啊。呆在屋裏沒事兒幹,都快急死了。”兩個人相伴著出了門。
“撲哧~~”薛君走著走著,獨自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呀?什麼事兒讓你這麼高興?”穀子好奇地問道。
“我想起我們吃豬肉的事兒了,太刺激,太好玩兒了。”薛君雙手緊扣,舉起在胸前搖晃著,興奮地說道。
“哈哈~~是的。上次殺豬,真得好刺激!陽子一刀下去,差點把整個豬頭給割掉了。”穀子想起當時的情景,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牛這家夥真牛!一個人就能把一頭豬給逮住了。多虧了他,不然我們怎麼吃得上豬肉。”薛君甩動著手腕,大笑著說道:“噢~對了,我們去把他喊上一起出來玩兒吧。”
“好啊。叫上牛一起下河遊泳,涼快涼快去。這鬼太陽,都快把人烤死了。”穀子滿頭大汗地叫好道。
石城的七月是蒸籠,蒸煮著石城的大街小巷、山山水水。驕陽高懸於空,山水清明,雲白天青,可知了沒完沒了地叫著,酷熱難耐,很少有人有興趣去欣賞這美景。
街上的行人低著頭汗流浹背地穿行著,專找有陰涼的地方走。牛家的大黃狗,躺在門前大樹的綠蔭裏,吐著舌頭喘氣,見了人動都懶得動,隻是翻起眼皮散漫地看上一眼。
牛光著上身,隻穿了一條藍布短褲,躺在堂屋地上的席子上,專心致誌地翻看黑白連環畫《三國演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