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個裴家二少為一個女人做這種事,不知道跌破了多少眼鏡,護士都不敢相信了。心下想的是,如果把這畫麵拍下來,一定能上頭條。當然,她還沒有這個膽子。
裴慕陽原本不是個有耐心的人,給人如此揉淤青還是頭一回。他揉得格外小心,就似手裏握的是豆腐,一不小心就會碎裂似的。程江南此刻並不知道裴慕陽給自己揉手,她在做夢,夢到一處禮堂,自己穿了潔白的婚紗,分明就是新娘。紅毯彼端,裴景軒朝她走來,掬起她的手輕輕吻著,將一枚婚戒套入她的指間……
“景軒……”她低低呼著,兩串眼淚滾了出來。
裴慕陽揉著揉著,便將她的手背放在唇下吻起來,不意聽到這聲呼,心中像被什麼東西突然剝開,劇烈抽搐疼痛起來。他抬頭,看到滾滾的眼淚從她眼裏落下,她痛苦地咬著紅唇,那一聲聲的“景軒”卻沒有停過!
身體一時冰冷,像被人拍了一巴掌似的,臉上都有了熱辣辣的痛感。裴慕陽擰緊了牙,他有他的驕傲,跟隨在他身邊的女人個個都恨不能巴著他一輩子不放,何曾有誰這麼大膽,敢當著他的麵呼喚另一個男人?
很想掐死眼前的女人!他猛然起身,為了防止真的去掐他,隻能抬步離去。指尖一緊,原本落下的那隻手握住了他的腕,十分突兀。程江南竟然醒了,淚眼蒙朧地來看他,“求你,把他帶回來,我不能沒有他!”
裴慕陽狠狠一抽手,掙脫,離去。
程江南還處在蒙蒙朧朧中,並沒有清醒。剛剛原本在夢裏,她和裴景軒在結婚,突然來了一大群人將他帶走,方美玲、裴翟耀和裴百煉以及一大群陌生人圍著她,阻斷了她追上去的腳步。她又急又怕,去握方美玲的手,跪下祈求她把裴景軒送回去!
直到裴慕陽出了門,她才從恍惚中醒過來,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卻總覺得掌心裏握過什麼,便又覺得這夢真實得就像現實發生過一般。心,便跟著傷了起來。
裴慕陽像一團憤怒的旋風,刮出了醫院。他跳進自己的跑車,按鍵將車蓬敞開,隻想快點消散程江南的味道。他一扭車頭,車子像一隻瘋了的獵豹,吼吼地朝著車道裏衝,聲音嘶厲地幾乎要將大地撕裂。
他的心,也跟著騰起一種要被撕裂的感覺,熱辣辣地疼痛著,火苗無盡地竄動!他狠狠一掌拍在方向盤上,正中喇叭,喇叭發出極至尖銳的聲音,震得整條馬路都在晃動!
……
幾瓶藥水打下去後,程江南的狀態慢慢恢複過來,頭不那麼暈了,肺裏燃著的火焰也退下去,隻是整個人軟軟的,透著病後的虛弱。她揉了揉眉頭,看到房門被打開,鄔梅梅走了進來。她手裏提了個保溫盒,“餓了嗎?吃點東西吧。”她的臉上雖然有笑,但笑得極勉強。
走過去,將保溫盒放在桌上,一層一層打開,“你這人一生病就挑,我特意回去給你做的。”她的語氣雖然平穩,但眼睛裏麵紅通通的東西還是泄露了心情。程江南覆上她的手背,製止了她的動作,“梅梅,我們談談。”
鄔梅梅的手垂下,臉上的色彩暗淡下去,沒再支聲也沒有阻止。
程江南組織了一下詞語言才開口,“上次你問我和裴慕陽是什麼關係,坦白說,我們並沒有特別的關係。但裴慕陽……”
“我知道,他喜歡你。”鄔梅梅接了嘴,語速極快地主動揭開。程江南滯了一下,最後點頭,“他確實表過態,但,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他發展。正是因為沒有想過,才沒有把這些告訴你。梅梅,你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鄔梅梅的心裏滿滿地是酸澀,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程江南看在眼裏,又是一酸,“梅梅,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如果不是意識到她喜歡上了裴慕陽,自己是不會想要和她澄清這些的。鄔梅梅突兀地笑起來,這笑極苦極苦,苦得她的膽汁都往外冒。
“我的確喜歡上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地,不知不覺地就愛了上。”
這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料想到的。
“梅梅……”程江南低呼,無比擔憂。
“不過你放心!”鄔梅梅更快地搶斷了她的話,“我是不會真的去愛他的,裴慕陽這樣的男人對我來說,隻是天邊的雲彩,可以喜歡,不能擁有。因為誰都無法抓住他的心,又或者,他根本就沒有心。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也不想平白無故地找虐受,所以,不要為我擔心,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