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終歸還是沒能追上。
看見嚴紫陌的探子隻不多是來回報一下,就徹底失去了嚴紫陌的蹤跡。
他一直都沒有認真地去找夏笙花的下落,因為他知道,如果夏笙花真的死了,那麼她一定不會回來,可假如她沒有死,即便是手腳殘廢了,也一定會趕在千鈞一發之際到場。
從來都沒有例外。
因為信任她,所以胡桐從來都沒有不放心過。
這次失蹤這樣久,或許也是時候該回來了吧?
要是再不回來,他或許真的要開始擔心了。
……
與此同時,夜深闌幹,夏笙花獨臥空床,厚軟的的錦被也不能驅散心中的寒冷,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炎夜白手腕上那兩道傷疤來,深深的兩道,紅黑的傷疤仿佛會有流不盡的傷悲,她在戰場上鐵石心腸了這麼 多年,頭一次這樣難受。
床柱上原本沾滿血跡的金針還釘在那兒,但已經迅速腐朽了,似乎碰一下就會爛掉,夏笙花靜靜蟄伏,沒有弄出半點動靜,她看著自己的手腕,因為前段時間在公主府的包養,皮膚已經很白皙了,手腕上沒有傷痕,隻是手掌上留下泛白的疤痕,是當初徒手握劍留下的,因為太用力,留了疤,好在沒有傷及手骨和筋脈,不影響以後練劍。
她這一生過得尚算順風順水,小時候有炎夜白寵著,長大了,自己衝鋒陷陣,還有夥伴從旁協助,從來都沒有想過不要活的念頭,不管多艱難,總是想著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總歸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炎夜白會想不開,她昏迷了三天,卻不過是在地府待了三個時辰,那段時間裏發生的一切,她清醒之後原本是打算不當一回事的,可晚上換衣服睡覺的時候,卻在腰側發現了一個發青的鞋印,不是汙漬,也不是人為印上去的,是從皮肉裏麵透出來的淤青。
她分明記得,在地府大門前徘徊的時候,被那鬼差一腳踹在腰間,當時疼得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卻也隻是一下子,之後便昏昏沉沉聽著命令去看鏡子,這才回想起三歲之前那段恐怖的往事。
三歲時候的她,就算真的很聰明,也不會對太後造成半點威脅,況且她是皇親,炎夜白再寵她,也不可能搶走宮妃的光芒,隻怕她當年,搶走的不是宮妃的光芒,而是太子炎挽歌的光芒吧?
夏笙花有些無奈地勾了勾嘴角,說不上來是為什麼想笑,她跟炎挽歌從小的關係就是比較要好的,但她既然是要出兵打仗的,斷不能成為某個男人的附屬,即便是皇後,她也不能去做的。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將炎挽歌拒之門外,不為別的,他是最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人罷了。
炎挽歌自小就喜歡粘著她,或許就是因為這樣,讓太後以為,她不光征服了炎夜白,就連自己的兒子都征服了,那以後長大了,要是奪了帝王的光輝,那還得了?
這點她是可以諒解的,長公主恐怕也隱約知道這件事情,所以一直跟太後不對盤,夏笙花不是別的地方進了針,而是腦袋!她輕易不敢取,卻也不肯善罷甘休,夏魏兩家就這麼杠上了。
事情過去了近二十年,忽然之間想起來,除了頭疼,更多的,還是心疼吧?
她當然不會那麼天真地以為太後會和長公主一樣疼愛自己,麵上還是很恭順的,卻不知道,這個對自己好了二十多年的國母,竟然是最早傷害自己的那個人。
太後的用心如何險惡,夏笙花光是想,也想不出什麼頭緒,隻是,炎夜白會被逼死,隻怕也脫不了什麼幹係吧?
腦袋裏少了那麼一根針,夏笙花想起了許多往事,三歲定八十,她缺了那三年,之後的一切,都是從三歲之後才開始學起的。
那之後,她就漸漸地隨性起來,幼時時常會有頭疼之感,但因為時間短暫,她又喜歡到處亂跑,所以這件事情,隻有她自己知道。
也難怪那個時候那樣暴躁了,腦袋裏有一根針,誰都會瘋一瘋的。
這麼想起來,她倒是覺得,頭疼的那幾年,自己時而暴戾地想殺人,時而又清醒得要命,一切都如夢似幻,直到後來過了磨合期,她有了使命感,卻早就把不該得罪的人得罪了個遍,離開皇城的時候,還有人在城牆腳下放禮花歡慶鼓舞,想想真是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