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一笑,夏笙花慢慢掙紮著起來,雙手因為長期的捆綁,血液不流暢,已經腫脹得紫紅不堪,顫抖著捧起那碗飯,慢慢地用手抓起來,小口吃下。
和著嘴裏的血腥味道,真是淒涼得要命啊。
夜深了,夢兒在床上輾轉反側,夏笙花失蹤好久了吧?這幾天,她已經不再因為長時間不能出去而焦慮了,還是比較擔心夏笙花的安危的。懷裏的小毛團蠕動著,睡得正香。
夢兒不忍心將它驚醒,便悄悄從被子裏麵出來,披了外衣起來,點上燈,坐到書案前看書。
這是夏笙花的主帳,也不知道,將軍平時在這裏都看些什麼東西。
信手攤開一份地圖,夢兒看不懂,她隻是呆在宮裏的一個會點功夫的宮女,行兵打仗一竅不通,這些地形圖自然也是不懂怎麼看的。
沒看一會兒,夢兒就對這些花花綠綠亂成一團的色塊感到眼花繚亂,趕緊抹到一邊,再去翻手邊的那幾疊書,無非都是兵法之流,她本來就不好打仗之類的,自然也是沒有興趣。
正拄著腮覺得索然無味,腳下忽然踢到一個箱子,夢兒低下頭去,看見一個梨木的小木匣。
矮身下去撿起來,本以為會是上了鎖,想不到卻是虛扣著的。
夢兒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人,便做賊心虛一樣地把匣子打開來,打算一探究竟。
木匣的大小,是正好能容納下書本的大小,正如夢兒所想,的確是書不假,隻不過,都是些風花雪月坊間流傳的話本之流。
她在宮裏的時候,也少不得看這些東西,所以很熟悉,夏笙花還是很趕時髦的,因為匣子裏麵有些書,正是前段時間皇城十分流行的那一類。夏笙花住在漠北,能買到這樣入時的書,可見她是有多能耐了。
夢兒輕輕一笑,挑了本翻開來看,夏笙花喜歡的書,類型還是很容易辨別的,不外乎是才子佳人終成眷屬,或者劍士俠女浪跡天涯。
她穩穩地坐在將軍的這個位子上這麼多年了,外界的人都謠傳她其實是個男人,但是因為心地不好,所以才會這把年紀都娶不到老婆或者嫁不出去。
手輕輕撫摸過扉頁上小小的批注,將軍成親之前,曾經被長公主勒令抄寫女戒之類的書籍練字,她字寫得是龍飛鳳舞,可這書本扉頁上,卻用精致的小篆寫了笙花二字。
夏笙花其實不是不想離開的吧?她是個很有主見的人,若不是為了大義,是根本不會委屈自己呆在這樣一個地方這麼久的。別人都說她是母老虎,母夜叉,可是誰都知道,這樣強悍的夏笙花,內裏,也不過就是個小女孩罷了。
鼻子一算,幾乎要哭出來一樣,夢兒吸吸鼻子,企圖把淚水逼回去。
“這麼晚了還不睡,坐這兒看話本呢?”門口有人進來,繞過遮擋視線的屏風來,赤紅的狐皮長袍,袍角上還沾著未化開的雪片。胡桐臉上帶著些許的疲憊,揉著眉心,手裏提著燈籠,他是住得和夏笙花最近的人,帳篷就在不遠處,走兩步就能到,這也都是為了方便夏笙花能夠隨時將他拖起來商量軍事。他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見到主帳燈亮著,料想是夢兒睡不著,便起來瞧瞧。
“我,我沒……”夢兒有些尷尬,私底下看這些話本,被異性或者長輩知道,都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胡桐雖然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但終歸也是個異性,她還是不好意思在異性麵前暴露自己的小小癖好。
“這有什麼好尷尬的?姑娘家總是喜歡幻想的嘛,將軍的這些書,還是我替她買的呢。”胡軍師很是自豪地說道。
夢兒頓時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置信,“胡,胡軍師,你……”
“將軍雖然喜歡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平日裏還是很自律的,唯一的消遣,也就是這些書了,她倒是看得起勁,有這閑工夫看書,不如找個好的,哪裏像現在這樣……”胡桐一提到還是素未謀麵狀態的嚴紫陌,就忍不住皺著眉頭嘖嘖道。
夢兒抿嘴輕笑,“將軍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呢。”
“是啊,跟你一樣,都是個傻丫頭。”胡桐歎氣道,“丫頭,你會下棋嗎?”
“會倒是會一點,胡軍師要下棋嗎?”
“大晚上的睡不著,找點事情做,我去把炭爐搬過來,不喝點酒真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