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有變你怎麼把人扶到這兒來了?”羅參軍問道。
“軍醫昨天回家過節了,主帳傷藥比較齊全,你快來幫我。”沈懿不假辭色道。
羅參軍新知事發突然其中必有問題,話不多說,趕緊上前去幫忙按住人,傷員中了數支短箭,是回紇獨有的弩箭,此種箭身短小精悍,頭上生有數不清的倒刺,形似千重蓮,因為衝擊力大,常常能一箭穿心,故有個別稱叫鑽心千重蓮。
沈懿當年中過這種箭,自然知道個中凶險。要是直接拔出來,必定當場喪命,可要是不拔,早晚也是個死。
“將軍……將軍……”受傷的人因為傷口衣服被撕開感到冷意,神誌稍稍有些清醒過來,他是天啟的探子,常常一出就是幾月不回,因而並不知道夏笙花已經離開漠北。
“將軍不在,你有什麼話等軍醫來了再說吧。”沈懿安慰道。
“來不及了,他們很快就會打過來,保護好將軍……”傷者嘴角漸漸溢出血沫,沈懿見狀,握緊了他的手,“不要說話了,等傷好了再說也不遲!”
一直優哉遊哉坐在位子上的胡軍師聞言起身,走到床邊,看著沈懿的背影,“他已經沒救了,短箭穿心,拔了是死,不拔也是死,讓他把話說完吧。”
沈懿回頭,眼眶紅彤彤的,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隻是回頭去看那個探子的情況。
而床上的人,卻剛剛斷氣。
“副將,現在不是悲春傷秋的時候,趕緊領兵去阻止那群蠻子吧。”相比較屋內剩下的兩人而言,胡軍師鎮定得根本不像是剛得到消息一般。
“你早就知道了?”沈懿問道。
“我前天已經飛鴿傳書去皇城了,將軍很快就能回來。”胡軍師道。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沈懿氣得就要去揪他衣領,卻被羅參軍攔下,“小沈你別激動!”
“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告訴你有什麼用,你手上沒有虎符,營內能調動的兵馬最多隻有三萬,三萬人馬去扛人家十幾萬大軍?笑話!”胡軍師甩甩袖子,抱著懷裏的豹崽子轉身朝外走去,“把那探子厚葬了吧。”
沈懿愣愣地站在床邊,忽然之間發現,自己竟然是這樣的沒用。
羅參軍站在他身邊,慢慢鬆了手,苦笑道,“胡軍師就是這麼個人,他有自己的算計,怪他也沒用,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動手打仗吧,好一段時間沒有砍人,手都生了。”
沈懿沒有回答他,隻是慢慢蹲下去,抱住自己的頭,苦悶的吼聲不由自主地爆發出來。
羅參軍被他嚇了一跳,趕緊把人從地上拽起來,“軍醫來了沒有?走走走!我帶你去瞧瞧腦袋有沒有問題。”
倆人拉拉扯扯地出了主帳,帳內,隻餘下寂靜,烤爐上的鹿肉漸漸變成焦黑,冒出了焦臭的白煙來。
……
“殿下,天冷了,莫要著涼,多加件衣裳吧。”女子雲鬢低垂,眉目如畫,溫柔體貼地將手中大麾給夫君披上。
耶律陽倍感貼心,伸手攬住女子纖細的腰肢,將她摟在懷裏,“王妃有心了。”
“殿下是妾的夫君,女子出嫁,自然以夫君為天,關心夫君的健康安危,是妾的本分。”女子不勝嬌羞地靠在他懷裏,天啟女子身量嬌小,腰肢曼妙,在男人懷裏,豈止是一個玲瓏嬌媚小鳥依人。
“這大雪下得真是及時啊。”耶律陽看著眼前的茫茫感歎道。
“為何這麼說?”
“天啟的那幫傻子以為我們和完親就真的不開戰了,趁著這大雪,我回紇攻城略地,賞雪之時指點江山,豈非人生極樂?”耶律陽朗聲笑道,末了,撫摸著懷中女子細嫩的背脊,“王妃不會介意吧?”
“妾怎麼會介意,出嫁從夫,夫君要如何,妾沒有任何異議,反而當全力支持才是。”女子抬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嬌媚可人地湊上去親吻男人的脖子,癢得男人哈哈大笑起來。
“好!真不愧是本王的王妃,得妻如此,夫複何求?”耶律陽這樣說罷,將懷裏的女子一把打橫抱起,嚇得她連聲尖叫。“我們回房好好探討探討!”
女子羞得低下頭去,不敢將臉露出來,埋首在他頸側。
耶律陽抱著佳人入房,卻是沒有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凶戾目光。
是你欠我的!張青青在心中這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