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這般,丁伊伊也自然不再多說,忐忑著,不多會兒便看見一座深幽大宅。
凡逸在宅院門口就停下車,看樣子不打算在這待多久,熄火,他看向丁伊伊,“下車吧。”
“哦”,應了一聲,丁伊伊鬆開安全帶,有了之前的碰壁,現在她是每說句話都得小心,也就因此盡量少說。
宅院門前左右各立一尊中國風情的古時雕花石燈,約兩米高,壁上的雕刻圖案栩栩如生,雖然距離有些遠,丁伊伊看不太清石燈上的雕刻物,但可以確定雕刻而出的是動物。微微眯起眸子,丁伊伊想看個究竟。
見她目不轉睛盯著石燈,凡逸了然的解開她的好奇,“上麵刻的是麒麟。”
“麒麟?”
丁伊伊跟著低語,點頭,凡逸擁住她,一步步往前走。
路過那尊石燈時,丁伊伊多看了兩眼,石雕上那呼之欲出的爪子,還有凶猛淩然的眼神,以及急欲騰空而出的氣勢,一切都那麼逼真得令人心驚。
耳畔,鳥的啁啾回響在粗壯濃密的大樹間,隨著那一縷縷林間露氣,禁不住的,丁伊伊感到一股森然的寒意。
“這麼說你不是來征求我意見的?”
幾分鍾後,隔間內,三人團坐在軟榻上,深漆色的紅木茶幾上擺放著茶具,老爺子動作嫻熟的洗著蓋甌和茶杯。
“你覺得有那必須嗎?”
凡逸清冷的聲線與此時薄氣嫋繞的茶香格格不入。
聽著又是一個激靈,丁伊伊絞著手指,盡管自己也是話題的主角之一,卻搭不上半句話。凡逸與他父親冷漠的程度超乎她的想象,甚至可以說是冰冷。
老爺子不作聲,稍稍抬起一雙透著寒光的眼瞥向丁伊伊,嘴角緩緩咧開,無聲而笑。
心裏猛然咯噔一下,丁伊伊別扭的動了下身子,倒是覺得越發的局促起來。肩膀不安的夾緊,她低下臉,避開老爺子雜著銳利鋒芒的眼神。
“話我已經說完,你隻要知道有這事就行,至於其它的,你完全不必記在心上,也……最好不要記在心上。”瞧出剛才他對伊伊的警告,凡逸淺褐子的眸子當下更是沉了幾分,無形中散發幾分暗沉陰鬱的氣質。
他冷冷的話音令坐在一側的丁伊伊背脊驀地爬上徹骨的寒,全身繃得緊緊,丁伊伊覺得自己都已經僵化了。
老爺子依舊默笑,提起水壺,對準甌杯,先低後高衝茶。
丁伊伊感覺到越來越多的不適與無措,她長睫顫了顫,偷偷瞄向老爺子麵前的茶杯,看那茶葉隨著水流旋轉而充分舒展。
“丁小姐,你怎麼看呢?”
“啊?”正看著那片茶葉像幹花一樣慢慢散開,忽然聽他提及自己,丁伊伊驚惶的抬起頭來,卻一時不知該接些什麼話。
“你不用給她施壓,總之這事算是知會你了,你隻需要婚禮那天露個麵,至於其它的……”薄薄笑開,趁丁伊伊還在失神的當頭凡逸拉起她的手,站起來,他居高臨下俯視提起甌蓋,輕輕刮著浮在甌麵上泡沫的人,極盡薄涼的說,“其它的,根本用不著你。”
越聽心裏越是跳得狂亂,丁伊伊另支手吊上他手臂,輕輕呢喃一聲,“別這樣,凡逸。”
凡逸拍拍她的肩,凝著那雙滲著擔憂的水眸,優雅一笑,要她安心。之後,他再轉眸,深眸裏的溫柔瞬間被陰冷替代,“話我已經說完了,人你也已經見過了。那麼,婚禮上再見。”
凡逸的話像是從心底最陰暗的地方流淌出來,帶著絲絲腐朽的氣味,而丁伊伊的心也因此宛如被電流輕輕刺激,微疼。她心疼這樣一個冷漠的凡逸,心疼這樣一個與父親隔著千溝萬壑的凡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