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
簡季珞不敢確定自己眼前的人是否就是那個他日思夜想,整整尋了三年的人。這三年來,太多太多的失望壓抑住他情感,太多太多的責難輾轉在他胸口,也就因此,他變成一個脆弱,害怕麵對的男人,他怕一旦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他又要沉沒在無邊無際的等待煎熬之中。
所以眼前這個人,一樣的容顏,一樣的眼神,一樣的神韻,他卻猶豫,這真的是自己的那個伊伊嗎?真的是嗎?
丁伊伊也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短暫交錯的時間與他相遇,光電火石之間,心口疼意襲來,仿佛心尖最柔弱那個位置遭到猛烈一擊,很多很多的痛順著殷紅的血液流遍全身,嘴角依然斜傾著,卻是如何也放鬆不下來。
綠燈亮起,凡逸踩下油門,寶馬漸漸向前,丁伊伊始終盯著鏡子裏男人那張驚愕與欣喜,惶恐與猶豫交織的俊臉,漸漸眼睛浮了一些潮濕。一個轉彎,凡逸向左行駛,慢慢的,那張她熟悉到骨子裏,融化到血液裏的麵龐也就再也看不到。
是她嗎?
簡季珞仍在猶豫,直到身後響起成串催促的車笛,這才回神的啟動汽車。
前方拐角,他按照預訂路線向右行駛。
那個是伊伊……
不,簡季珞,那個女孩不是你的伊伊,隻是長得相似而已,三年來,這樣的麵容你辨認過無數次,失望,永遠是無止境的失望,你知道的,這樣的失望之後你會墜入更加難以自拔的痛楚之中,所以放過自己,那個女孩不是伊伊,別多想了。
是伊伊!
方向盤一打,不顧後麵逆行而上的車流,簡季珞踩下油門狂追。
不會錯,雖然三年來見過太多相似的人,就連他自己都開始模糊了她真實的容顏,但錯不了,剛才那人分明就是他的伊伊。那樣錯愕的眼神,那樣僵硬的笑容,視線相交的霎那他就不該猶豫的,那個女孩,就是他的伊伊!
後麵長長的車龍,簡季珞在其間穿插而過,左右閃避間卻也狠狠踩緊油門,突然前麵一輛跑車疾馳而來,“轟隆”一聲巨響,兩車相撞,簡季珞腳下還在拚命踩著,車頭竟將那輛被撞停下來的跑車頂開,沒顧許多,開著車頭早已破損的越野車,奮力追上,隻可惜跑了兩步,車子最終還是由於破損嚴重,停在馬路中央。
正當人群圍上去的時候,簡季珞推開車門,按著發疼的胸膛,他虛弱的倚在車門外,放眼四處找尋,浩大車流中卻已經沒有那輛白色寶馬的車影。
伊伊,你在哪裏?
簡季珞焦急的轉著身,視線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的角落,可落入眼前的,都是些不需要的景致。
伊伊,我怎麼又把你弄丟了呢?伊伊……
“咳咳咳”,低沉的咳嗽幾聲,簡季珞吐出一攤帶著血絲的唾液。
由於身份特殊,簡季珞很快被送醫院,在檢查除了皮膚表麵有些擦傷,體內有些淤血之外,其它傷勢並不嚴重,但醫生強烈建議他留院修養。可簡季珞一個起身,不顧地方政府官員的好意勸說,拽著盧西開車出去尋找,同時也請求東京政府幫忙協助找人。
“少爺,你還是先去醫院休息,出來找少奶奶的事交給我就行了。”盧西心疼的看著後座的人,主子的身體雖說並無大礙,但那樣激烈的碰撞身體也是需要調理的,剛才他還聽見主子不停捂著胸口輕輕咳嗽,想來一定是身體極痛。
“我要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由於傷疼,簡季珞的聲音一直輕輕,稍稍說話和呼吸都會牽連著肺部像針刺一樣的疼,咬牙,盡管此時已經冷汗涔涔,可簡季珞視線依舊在街景上搜巡,這個時間醫院不是他該待的地方。噢,該死,今天下午他怎麼可以讓她那樣漠然的從自己眼前消失,怎麼可以!
不止他們,此時整個東京相關部門的人員也在進行找人行動,照理說要找出一個叫“丁伊伊”的中國籍女子非常容易,可這次他們卻犯了難,因為資料顯示根本沒有“丁伊伊”這個人。難道是改名字了?根據盧西提供的照相,整個外籍人員管理綜合辦的工作人員不得不加班。
今天兩人看的電影是喜劇片,這也是丁伊伊親自點的,當時凡逸還覺得奇怪,今天怎麼突然想起點片子了,不過丁伊伊容顏綻開了花,柔柔說道,“今天特想笑,所以拜托,咱們看喜劇吧。”
其實電影也就是此誇張的配樂和輕鬆的橋段,在凡逸看來也不會令人覺得會有多麼捧腹,但丁伊伊就是笑得特猖狂,笑得眼淚泛濫而不自知,她一直笑一直笑,笑得顫栗,笑得抽.搐,笑得五髒六腑都感覺移了位,而那些悲傷也就跟著被擠壓出來,化成潮濕的淚水,漫在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