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懶懶的舒展了下身姿,然後不急不慢的走到門外,看著一個個狼狽的人,眉頭微微蹙起。
他們什麼都聽到了,他們一個個都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都聽見了?”她抿抿唇,慢悠悠的開口道,“我的確不是雲曼柔,但是我也又是雲曼柔。”
穆褰裳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可一張開口時,一股鮮血噴了出來,落在他雪白的衣裳上,像及了冬日裏的臘梅綻放。
雲曼柔眸色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不過就算你們聽見了,我重新跟你們解釋一下,想必你們也會覺得像是天方夜譚,所以……我還是去了你們這一段的記憶為好。”
言畢,也不顧他們這些人是否當真願意,她就抽去了他們這一段記憶。
至於醒來後,他們發現自己為何會這般狼狽的倒在院子裏,她才懶得解釋,她抱起還在昏迷中的大肥貓,輕輕地撫摸了下它柔軟的毛發,柔聲道:“你還真是隻善良的貓。”
她抱著它離開了王府,隨後悄無聲息的溜進了穆褰裳的小院子,從他那兒取走了些許藥材,當然還是比較善良體貼的留下了一串銅錢和一張寥寥幾句的便條。
雲曼柔並沒有去找燕緋辭,相反地,她帶著大肥貓去了亂葬崗,借助著那邊聚集的陰氣她讓它醒了過來。
然後朝著她曾幾乎要死去的地方而去。
她在沉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裏燕緋辭選擇救了雲韻漣,而她則跌落了山崖,幸得一啞女所救,而這啞女就是真正的雲曼柔。
她知曉這些並非真的是夢,而是她曾經曆過的一段往事,即便這往事她還沒法全部記起,她卻已知道自己便是小柔,便是曾經和他相熟,也便是他口中的愚妻。
雲曼柔循著腦海中的記憶找到了那座山崖,山崖上狂風呼嘯,但這空氣卻是意外的清新,吹亂她的發絲,卻也吹的她分外的清醒。
她眺望著下頭看不見的底端,又看看四周嶙峋的山石,從這兒跌下去沒死,也真是她的福氣。
那時候,那些人應該是鐵了心的想讓她,或者是雲韻漣死,隻可惜事實上是兩個人都沒有死。
然而,她想不明白,燕緋辭明明是個情深的人,為何會願意救雲韻漣,而甘願讓他的妻子死去?
為什麼?
這就像是一魔咒,緊緊地箍著她的心髒,讓她分外的難受。
他為了雲韻漣讓她死,他為什麼要如此?
若是換做她,她到底是要在怎樣的情形下才舍得鬆開自己口中所愛的那個人?
要如何才能?
她一遍遍的問著自己,問著問著,雙眼卻是淚眼婆娑,她那時候差點死了,那個口口聲聲曾說過愛她的人放棄了她的生命,若非雲曼柔的出現,若非其細心照顧,她早已死了。
為什麼?
雲曼柔眺望著下頭,一遍遍的質問著狂風,心中的難受幾乎讓她窒息。
尤其是她還清楚的記得她跌下去時嘴角竟然是帶著笑意,她想不通,完全想不通,可記憶就是這麼不全,一遍遍的折磨著她的神經,折磨著她之前滋長出來的情愫。
“大肥貓,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放棄我?”她收回視線,坐在山崖邊,偏頭看向乖乖地趴在地麵上睡覺的肥貓,“是不是以前的我很愚蠢?”
大肥貓睜開眼睛看向她,黃幽幽的眼眸似乎有些許深意,看看她,又看看望不到底的山崖。
她苦澀的笑笑,自問自答:“我想應該是的,他好像都是叫我愚妻。”
愚妻,愚蠢的妻子,到最後落下,到最後為雲曼柔救走,竟然都沒有一絲怨,可如今的她卻是意外的恨,意外的糾結,一想到他不顧自身受傷抓住的是雲韻漣的手,她就感覺像是有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脖頸,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是在嫉妒?
腦海中掠過這樣的念頭時,她無聲的笑笑。
或許是的。
隻是夢裏的她笑得太過平和,仿佛她從未愛過他一樣。
隻有不愛,才會不嫉妒,才會不介意。
這樣的念頭竟是讓她有些慌亂,她試圖再努力的回想起些什麼來,可卻完全沒法記起,這一段記憶隻從他選擇拉住雲韻漣,放棄她開始,到雲曼柔在崖底照顧她結束,而埋著的感情卻絲毫沒有泄露分毫。
她有些許不甘心。
可是頭疼又繼續襲來,為得防止自己在頭痛昏過去時,不小心掉入崖底,她站起身子欲往回走。
然而,在這刹那,一計淩冽的風拍在了她的背後,她一個踉蹌就跌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