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曼柔舉著酒壺的手頓了下，視線落在他嘴角上的那一抹笑容上，這笑容似乎很苦。而他說的話……似乎有故事。
但她並沒與戳破，也沒有再追問為什麼，她以為他想要提的時候自然會說，而現在……她於他來說，其實和他對她來說，是一樣的，算是陌生人。
她拎著酒壺回到他的麵前，彎起嘴角笑笑：“賞你的，一個人喝酒果然沒什麼意思。”
燕緋辭微愣了下，卻還是接過了她遞來的酒壺，隻是動作依舊優雅，緩緩的將酒杯斟滿，淺酌細品，不是最開始的一飲而盡。
她坐在他的對麵，目光落在擱放在一邊的杖上，手握的地方已極為光滑，而抵麵的地方卻是毛躁的厲害。
許多年了。
“王妃，今日看來咱們不能深入了解了。”燕緋辭放下酒杯，淡淡的開口道。
雲曼柔微微聳了聳肩膀：“有的是機會。而且……我以為太過了解，反而不具有感覺，說不準就這樣，對對方有些好奇，慢慢的就來感覺了。沒準哪一天我對你這位王爺有情愫了。”
燕緋辭笑笑：“是嗎？”
“不知道，沒準沒有。”雲曼柔回答的很直接，以後的事會怎樣，她完全說不上來，尤其是感情這東西。
活了那麼多年，見過那麼多的海誓山盟，最後兵刃相見，也見過恩恩怨怨大半輩子，最後卻願意執子之手，走最後一段路程……
人，從來就是多變的動物，忠貞，不忠貞……
這時，屋外傳來侍衛恭敬的聲音：“王爺，郭公公來了。”
燕緋辭當即斂去麵容上的笑意，神色平靜的讓人不安，直勾勾的盯著上了門閂的屋門，好一會兒才掀唇而語：“讓他回宮去，本王今日沒有心情見宮裏的人。”
“魏王爺，老奴奉皇上命令來邀請王爺王妃進宮。今日是王爺你成親第二日，該當是攜王妃進宮見皇上，皇後。”郭成海公公尖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燕緋辭眸色微微一沉，聲色卻依舊平靜似水：“倘若本王不呢？”
郭成海開口道：“還請王爺莫要為難老奴。”
尖銳的嗓音裏沒有絲毫恭敬之意，反倒有些冷傲的意味，一個被稱呼為戰神的堂堂王爺，連個太監都不將他放在眼裏，實在是奇怪。
雲曼柔滿眼疑惑的打量著燕緋辭，又看了看門上映出的黑影，她倒想要看看這公公現在到底是怎樣神情姿態，竟是這麼傲。
“本王就是為難你了，你又準備怎麼遭？”燕緋辭平淡的反問道，“而且你為難不為難，關本王什麼事。”
那話語險些讓一直深處在暗處的影劍拐腳了，話竟是與雲曼柔如出一轍，他這會子腦海中竟是迸出一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但影劍很快就將這樣的想法抹去，他隨燕緋辭那麼多年，他的主子與雲家人之間的疙瘩，他再清楚不過，有些東西能夠隨時間變得平淡，但有些東西卻是會越來越深，尤其是現在有這麼個雲家王妃在這兒，幾乎是時時刻刻提醒著那幾乎不可磨滅的痕跡。
郭成海似乎沒料到燕緋辭會這麼說，被噎了下，但很快又開口道：“魏王爺，老奴的確隻是個奴才，這為難了自然是不關王爺的事情。但你若不去，為難了皇上……”
未等他將話說完，燕緋辭便是毫不客氣的打斷：“你是打算拿皇兄壓本王？那本王倒是要看看皇兄和皇嫂究竟會將本王怎樣，頂多不過一條命。”
雲曼柔聽著這淩冽的言辭以淡若清風的氣度說出，眼裏含起濃濃的驚愕，她看著他，俊美卻有著蒼白之色的麵容，心裏漾起一絲絲的好奇，這好奇就像是蟲子，撓著她的癢處，讓她情不自禁的想要探究。
她以為他身上真的有好多可以翻看的故事，足夠讓她打發許多閑暇的時光。她如此以為。
郭成海再道：“王爺的命自然是王爺自己握著，無人敢將王爺怎樣。但王爺如今已不是一個人了。”
額，這男人的言下之意……雲曼柔眨了眨眼睛，看著燕緋辭伸手指了指自己，啞著聲音道：“這話的另一層意思是，你要是不從，他們要找我麻煩？”
“你怕嗎？”溫潤的聲音裏有著讓人難懂的意味。
雲曼柔輕挑了下眉頭，嘴角泛著一抹笑容，笑容甚是明媚，讓人如同置身在溫暖的暖陽下，驅散著一絲絲寒冬帶來的寒意：“害怕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