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點點頭,確實是如此。那片廢墟,那麼多隻搜救犬都認為沒有了生命跡象,將軍卻在一點一點的慢慢的確認著,尋覓著。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將軍曾經和肖予敬的那些親密的日子。顧謹昀去世之後,將軍曾有一些日子完全不能找到自己該做什麼的目標,甚至有種像是會衰竭的跡象——從它正式成為導盲犬,陪著顧謹昀那麼多年,主人的死,對於狗這種動物而言,一樣是種難以想象的打擊。
肖予敬用難以想象的耐心陪著它,甚至好幾次扮演了看不見的人,讓將軍找回導盲犬的導盲能力。肖予敬還會抱著它,和它“聊天”,直到後來,將軍恢複之後,肖予敬對送它去進行搜救犬訓練,也是和它好好的溝通了一番的。
突然,將軍在一大塊石塊上,裸露的那根鋼筋旁大聲的吠叫起來!
它跳著,叫著,可無論如何,都圍著那根鋼筋!
搜救隊精神一震,總指揮一聲令下:“挖那裏!”
將軍的訓練員讓它下來,將軍聽話的回到他身邊。
拿著生命探測儀低低戰士上前檢測,還是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但是,將軍既然選定了那裏,那麼,那裏至少有……屍體!
挖掘機緩緩的把大大的挖勺伸了過來,起重機也把大吊鉤給移了過來。
總指揮激動的說:“這個位置,不是那個攤位的位置!甚至不是二樓的位置!他們一定是跑到了一樓了!”
就在挖掘機的大挖勺要挖下去,將軍突然又吠叫起來,還一邊叫著一邊衝上去,對著挖掘機大聲大聲的叫!
訓練員趕緊對搜救人員說:“將軍說不能用挖掘機!”
行,那就不用!
用人的力量!
大家衝上去,齊心協力的搬走了那塊連著裸露鋼筋的大石塊,再搬走了兩邊的幾塊燒焦的物品。接著,是那些大小不一的碎碎的石礫,用手抓起來捧起來裝進鬥車再推下去。
就這樣,裝了三個鬥車的殘渣下去,將軍又跳了起來,衝著訓練員大聲大聲的叫!
訓練員馬上喊:“停!”
忙活的人們迅速的停下,看著將軍。
將軍低了頭,用兩腿前腿,不是前爪,一點一點的把一個點之上的碎礫扒開,扔到一邊。這個點是它認定的中心點,一點一點把碎礫往兩邊扒開。有戰士拿著鏟子想要幫忙,被將軍吠叫著喝退,他們扔了手裏的工具用手幫忙。
可將軍又是吠叫著喝退大家,甚至是等大家離它定下的中心點有一個人身高的距離,才低下頭繼續。
訓練員喃喃:“它怕我們挖的多了,造成二次坍塌。那個點的下麵一定有人!”
顧謹諾終於動彈了,她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在將軍的對麵撲的跪下!
總指揮急得對唐峻衍說:“你不攔住她?萬一是……樣子太慘怎麼辦?不得把姑娘嚇壞了?”
唐峻衍搖搖頭,不可能攔得住,也不可能不讓她看。顧謹昀的慘死樣子,早已讓她刻骨銘心,就算肖予敬是……再慘的樣子,她也一定必須要親眼看見才能罷休!
終於,將軍停下了,那裏已經出現了一個碗大的口子。它對著口子大聲大聲的叫,伸著舌頭舔!
顧謹諾則愣愣的看著那個口子,慘淡一笑:“敬子……”
那是一隻受傷的手,那手的傷,已經深達骨血,食指和拇指,已然可見白骨。那手,微微張著手指,從那碗大的口子裏伸出,正好卡在了那個口子處,掌心朝上,血肉模糊。
搜救的戰士忙拿來了工具,小心的以那隻手為中心點,小心翼翼的,不讓一塊小石礫掉下去的挖著。
漸漸的,漸漸的半個小時過去了,那裏,顯出一個人。
人的後背。
他俯臥著,臉朝下,身體朝左邊,但是是後背朝著上方,隻是,分明在某一個位置斷開了。他屈著左腿,右腿不知所蹤,興許就是他身邊那團血肉模糊的,和著碎骨的東西。他的左手撐著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身體抬起來大概有十公分,而他的左手,斷裂,肩胛骨的關節裸露出破爛的戰鬥服外。他的右手,反著,朝上,伸在那個口子裏,整個手臂僵硬,斷裂,定型。
那人背朝著天,臉朝下,並不知道是誰。
顧謹諾定定的看著那人,幾秒之後,仰起頭:“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