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麼說,怎麼也不能抱著一個骨灰盒到處走,這太不像話了。
我尋思了一下,用八卦傘將那小家夥的魂魄拘出來,小鬼很聽話,老老實實地站在傘下,雖然這娃娃的身體不大點兒,但是,魂魄的形態上說,已經有三四個月的孩子那麼大了,走起路來,一晃悠一晃悠的,很有意思,可能是因為身上的束縛被解除了,這孩子的樣貌也發生了一些變化,這麼看,虎頭虎腦又有點天然呆的樣子倒是可愛了不少,尤其是那,本來黑洞洞的兩個窟窿,似乎,一生出了類似眼睛的東西,他站在傘下,仰著頭看著我,我蹲下身子問他還有什麼願望麼,他轉過頭來看著醫院的方向。
我搖搖頭,跟他說,一次投胎不成,是沒有辦法重新來過的,隻能去等下一次緣分下一次機會。
這話說哇,小家夥哭了,默默地流淚倒是沒有什麼很特別的聲音生出來,見它如此,我安慰似的摸摸它的頭,隨後,將它收入傘中帶它沿著之前的路線走了一圈,見見他的母親,父親,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跟他們商量了一下,給這還沒出生就已經沒了的孩子起了一個名字,又讓每個人叫了一聲,他們肉眼凡胎,看不到這個小東西的,我不想嚇壞他們,也沒告訴他們,總的來說,他們都以為我這臭道士在這裏故弄玄虛,卻不知道,我做這些,隻是為了了卻一隻可憐巴巴的小鬼頭的心願而已。
一路下來,小家夥好像很開心,我撐開八卦傘走在陽光明媚的大街上,這種古怪舉止,立即惹來一陣很嫌棄的目光,不過,我習慣了,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
其實,我覺得自己跟著小家夥挺有緣分的,他也並不怎麼怕的,去肯德基要了兩份套餐,坐在一個不引入注意的角落裏頭一人一鬼就這麼吃了起來,一直折騰到天快黑了,我才帶它去了林九叔的鋪子裏,林九叔說時間差不多了,就讓我先行去了,我站在門口,看老頭子一手抱著那個骨灰盒一手牽著那個小家夥,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情感,這時候,那小家夥突然站住了,鬆開九叔的手轉過身來,在兩個人十分驚詫的目光中,跪在地上給我磕了一個頭,這才抹著眼淚跟著九叔走進去。
手抱著肩膀,我靠在小胖開來的貨車邊兒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我真心覺得,這孩子要是不打掉,肯定是一個像鬼鬼一樣乖巧可人的主兒。
唉......要怪,就怪自己命苦吧,怎麼投胎到了這麼一對少不更事的父母身上呢......
跟雙方的父母通了個電話,兩個孩子的情況都好轉了不少,估計著,用不了幾天這事情就可以過去了,好不容易辦了一件好事的我抱著那壇子林師叔弄的藥酒回去,卻沒想,一開門給我嚇了一大跳。
這才多大一會兒不見啊,小艾來了,來了就來了吧,竟然不知道從那裏弄來了好大一個類似榻榻米的那種東西......好端端的一個客廳,硬生生地弄成了一個“炕頭兒”,門一拉,四四方方的一個小桌兒邊兒上,這三個女人正橫躺豎臥地在那裏笑嘻嘻地“作妖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