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山洞裏,隻有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金屬彈珠,在山洞一塊凹槽裏散發著淡淡的光暈,並不足以照亮這不過兩、三平大的山洞,卻能夠保持洞的底線氣溫,使得兩人在短時間內不至於被活活凍死。
“等我們被救出去後,你第一件事想要做什麼?”
整整三天三夜水米未進,即便強壯如大衛,也漸漸沒了力氣。
但是為了不讓懷裏那個渾身冰冷,額頭卻燙得嚇人的嬌小女人睡去,他隻得強撐著精神不停地與她聊天。
“對、對不起,是我……害了,害了你。”
經過連番的折騰與驚嚇,再加上在雪海襲來前的最後一秒不顧一切地跳進山洞,被尖利碎石劃破本就未完全傷愈的小腿,木沉香在當晚就發起高燒來。
如果不是有大衛在旁傾盡所能地悉心照料,她即便沒有被凍死或餓死在這洞穴裏,恐怕也要活活病死在這裏了。
“傻瓜,我已經說多少遍了?沒有什麼對不起,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如果你真的覺得愧疚的話,就等我們被人營救出去後,用以身相許來報答我吧。”
嘴上雖仍是那派不正經的調侃語調,但大衛擁著木沉香的雙臂卻不禁悄然收緊了幾分。
沒錯,他們兩個人加上過去的這三天三夜,也不過才算認識五天而已。
但是宿命所至的這段同生共死,卻讓兩顆原本陌生得隻怕幾年也不見得會拉進多少距離的心,迅速異常地在如此短的時間裏,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就算明知道並不是世界末日,外麵的世界也不是僅僅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有幸存活下來,但卻仍不由自主地拚命想要留住對方的命。
在這與世隔絕的山洞裏,他們已然成為彼此繼續苟延殘喘地存活下去的唯一支柱與希望。
“我說矜持的木小姐,如果你不好意思回應我的求婚的話,那麻煩你就回答我上一個問題好嗎?”
見木沉香久久沒有動靜,大衛故作輕鬆地調轉話題。
他現在不怕她會再次拒絕他的示好或求愛,隻怕她再沒力氣回應他……
“你……你不是已經知道,我是皓軒的媽咪了嗎?怎麼……怎麼還叫我木小姐?既然你們是朋友關係,若真論起輩分的話,你怎麼也該叫我聲阿姨吧?”
剛剛似乎已經昏睡過去的木沉香,因為大衛的話又強打起精神來,竟然還有心情與他逗趣。
她剛剛拆掉石膏不久便又受傷的那條腿,早在一天前就已經沒了知覺,整個人也被接連的發燒給折磨得幾度神智不清。
然而想到寶貝兒子的臉,想到布雷恩可能正在發了瘋地尋找自己,想到始終沒有放棄過她的大衛,她微弱的生命力竟然始終沒有熄滅,苦苦掙紮著不讓死神靠近自己。
“阿姨?套用一句你們國家的俗語說,你不怕折壽麼?不過總是叫木小姐、木小姐的,是太生分了一些,但應該也有很多人叫你沉香吧?我可不想跟別人一樣!不如以後,我叫你……木頭吧!”
見他煞有介事地苦思半天,冒出的竟然是這樣的昵稱,木沉香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你是不喜歡嗎?不管,反正我以經決定了,以後就叫你木頭了!對了,如果你肯跟我打賭說,一定會堅持到救援人員過來救出我們的話,等出去後,我就答應你任何條件,好不好?”
大衛思緒一轉,便又想出個鼓勵她繼續堅持求生意念的辦法。
“任何條件?嗬嗬,隻怕我想要的,你這個半調子燈神,這輩子是沒辦法達到了。”
木沉香涼涼地吐出口氣,心中浮現起那張五官深刻而尊貴驕傲,眼底卻滿滿是抹不盡的孤寂沉痛的男人麵孔,原本以為早已經被凍得麻木的心,竟又撕心裂肺地疼起來。
他與她,此生注定無法在一起了吧……
“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就沒辦法辦到?就算你想要的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照樣可以帶你去給摘下來!”
大衛這倒不是自誇,隻要她肯陪著他一起活下來,他真的願意傾盡所有來換取他們的平安。
“不愧是鑽石富二代啊,還真是財、財大氣粗……”
深切感覺到體內的生命力在一點一滴流失,木沉香卻在這時意味複雜地淺笑出聲。
“還是、還是換我來問你吧。如果我們能夠活著出去的話,你、你第一件事,想做什麼?”
勉強說完如此長的一句話,木沉香略顯急促卻又虛弱地喘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