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會請自己幫忙這件事,他還是非常開心的。當然,如果不是去天都酒店,不是去布雷恩所住的套房接她過來,他肯定會更加興奮歡樂。
但至少她還是在需要幫忙的時候,想到了他這個人,想到了他這個向她幾次表白甚至求婚均未果的可憐男人。
“不必麻煩了,我不餓。”
木沉香努力想要表現出平時擅長的招牌式笑容,隻是臉頰卻那樣僵硬冰冷得難以自控,勉強擠出的笑容竟也是冷冰冰的。
不過,雖然從清早起她便沒有吃任何東西,但如今到了中午,她仍沒有感到絲毫饑餓。
隻有胸膛內冰冷一片的心,空空的。
“其實我今天想找你麵談是為了米切爾生日宴的事,我想說……哎,你也別太傷心難過了,畢竟都已經過去了。”
其實馮舟與馮明泉都有收到那場豪門夜宴的邀請函,隻是他們父子都沒有出場,隻有母親汪洋代表汪氏財團親臨現場。
不過即便沒有汪洋向他轉述當天發生的事情,之後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也讓他無法忽視這一切。
“我知道,可是那個人畢竟是我的父親,就算他現在口口聲聲的否認,但血緣這東西哪裏是想拋開就拋開的呢?”
木沉香此刻的憂鬱落寞雖然與魏子俊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但馮舟既然將話題引到這裏,她也沒有去徒勞地否認什麼。
“你應該也知道我爸媽要離婚的事了吧?當然,還有DSL想要毀掉明泉集團……我這陣了都沒有去找你,也是因為始終都沒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想給你帶來困擾。”
馮舟說到這裏,難掩寂寥灰心地勾起嘴角,卻不見半點笑意。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還在滿心向往驕傲地積極拍攝自己親自編纂設計,以父母二十幾年如一日的愛情所改編的電影,但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他曾經深以為傲的童話竟然就這樣在他麵前轟然破碎坍塌。
忽然對馮舟有些同病相憐之情的木沉香,抬起冰涼的手拍了拍他因迅速削瘦下來,而略顯單薄的肩膀,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當曾經無憂無慮天真快樂的她第一次麵對真實世界的殘酷時,也有過與他一樣的迷惘,甚至連整個人生觀都發生動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美好的、還有什麼是可以讓她相信的。
當曾經堅信的一切轉瞬間在眼前破損殆盡,猶如世界末日驟然降臨,滅頂之災把渺小的他們輕易打敗……
那種絕望的迷惘,非親身經曆過的人不能體會。
“這不是我們的錯,所以失望歸失望、迷惘歸迷惘,但我們的人生仍然還要繼續,不該因為別人的過錯就改變了自己。”
沉吟許久後,木沉香用猶如耳語的低沉聲音,將這樣一段話說給馮舟,也同樣說給她自己聽。
六年前的她雖然天真,但卻可以不問以後,任性地敢愛敢恨。
就算是六年後,再度意外重逢昔日暗戀男孩的她,也依然能夠拿得起放得下。
為什麼在麵對與那個冷情冷酷的男人有關的情況時,已經成熟的她卻又會陷入情迷意亂的困頓之中呢?
隻會是因為,她對他動了真情吧?
如今她已經避過可避,經曆過前一夜的忘情放縱,以及清早目睹那畫麵時的震驚與心痛,她已經退無可退地不得不直麵自己的心。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要像他身邊的眾多女人一樣地沉淪!
就算不慎將心遺失給了永遠不會拿他的心來交換的男人又怎樣?
她愛他,隻是她自己的事而已,與他何幹?
她愛他,也依然可以繼續堅持自己的尊嚴和信念不去改變。
她愛他,未必就要卑微低賤地去乞求他的施舍!
木沉香的目光突然變得雪亮,悠長視線仿佛透過近在麵前的馮舟,看到了虛無的遙遠所在,對上了那雙總是冰冷疏離的深藍色雙眸。
情迷困頓悄然消散,隻餘滿目清明。
應對完興師動眾地親自前來過問克萊爾一事的瓦納,孤身回到貴族套房的布雷恩,隻覺得滿身疲憊。
房間裏似乎還殘留著屬於她的淡淡馨香,可是在他清晨離去前還安睡在床上的小女人,卻早已沒了蹤影,隻剩下一地破碎的衣物,提醒著他前一夜的瘋狂放縱並非隻是場夢。
而大床上,依稀還存有一絲餘溫,仿佛在暗示著他,她曾經獨自躺在這裏,靜靜地等待他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