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臉色一變，下意識就要往後退去，可老頭子卻溫和一笑：“原來你就是七七。我聽安兒說了這麼多次，如今卻是第一次見到你。”
安兒？！
謝南安！
七七臉色煞白，對著皇上就要跪下去，可皇上卻擺擺手，搖頭道：“此處沒有外人，這些虛禮，便免了。”
聽聞此言，七七這才停下動作，訕訕道：“謝皇上……”
他的一雙眼眸幽深無波，看上去十分平靜，可說出的話卻直接開門見山。他柔聲道：“七七，安兒喜歡你，小湛也歡喜你，就連太子，也對你有些執念。七七，如果是你，你會選誰呢？”
七七搖頭：“不，我誰都不選。我要離開京城。”
皇上道：“可是他們各個都是大周最頂尖之人。就算你離開京城，去了揚州，升州，又或者洛陽，他們都有辦法找到你。”
七七咬牙：“那，我便躲到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去！”
皇上輕笑，竟是這般和藹。
他伸手，從袖口中拿出一瓶黑瓷瓶來。這黑瓷瓶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散發著瑩瑩光澤。
他將這黑瓷瓶遞給七七，笑道：“那便去沒人認識你的地方罷。朕，親自送你。”
七七渾身一窒，臉上的血液慢慢退去。
她的目光緊緊盯著這個瓷瓶，臉色越來越白，可雙眼，卻是越來越紅。
她已經在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可說出的聲音依舊夾著一絲微不可聞的顫抖：“我，是不是一定要死？”
皇上卻罔若未聞，自顧道：“仙蹤近來如何？你師傅乃是我的皇叔。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他如今過得好不好。”
七七伸手擦掉眼角的淚花，道：“師傅很好，身子也堅朗。隻是，挺窮的。”
皇上笑道：“那就好。我還一直擔心他在宮外過得不好。若是如此，那朕就放心了。”
說罷，皇上又將手中黑瓶向著七七遞去。一邊道：“人固有一死。七七，緣分到了，人，也該走了。”
七七看著這黑瓶，半晌，終是慢慢伸出手去，從皇上手中接過這瓷瓶。
然後，打開。
七七眼神出神地望著這瓶子，嘴中卻輕聲問道：“付北湛，他知道嗎？”
皇上歎氣：“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淚花不斷從七七的眼角滑下。
是付北湛帶他來的禦書房；也是付北湛，親自目送她進來的。
心底說不清是痛意還是悲戚，一波大過一波的難受不斷朝著七七湧來，有悲哀，有心寒，更有絕望……一波又一波，讓七七快要窒息。
她不由捂著胸口，蹲下身去，隻覺得身體快要死了。
她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邊握緊瓷瓶，啞聲道：“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殺了我……
皇上居高臨下看著她，麵上毫無溫度：“因為，你該死。”
哈，她該死……對，沒錯，她是該死，生而為人自小被雙親拋棄，好不容易被師傅拉扯長大，卻在鬼門關走了一次又一次，除了師傅，沒有人真心對她好，沒有人是真心對待她，更沒有人真正的關心過她！
腦中一片空白，唯獨懼意和絕望那麼清晰地盤旋在她的腦海。
有個聲音在反複對她叫囂：去死，去死！
七七雙眸微微散了瞳孔，她麻木得舉起手來，便要將這黑瓶往嘴邊送去。
可，就在此時，卻就聽密室的門又傳來一陣聲響。七七和皇上下意識望去，便望見付北湛一臉寒色衝了進來，衝到了七七的身邊來！
付北湛和皇上四眼相對，互相對峙！
他對著皇上冷聲道：“皇兄，為什麼？”
皇上冷聲道：“湛兒，朕是皇上！這是你和朕說話的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