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楠坐在車上,整座城市都籠罩在暈黃的燈光中,迷離中帶著傷感。車上的音樂很柔緩,頭抵著車窗,但看兩邊的風景不斷往後退去。
是不是有時候萬事都是這麼玄妙?不過出來吃個飯,卻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無從與雷君睿解釋,千頭萬緒梗在喉尖上。
氣氛太過窒息了,沈鬱楠清了清喉嚨說:“我們現在要去哪裏?”這條路並不是回療養院。
雷君睿搖頭:“沒有目的,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她錯愕的看著他。
他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深刻的五官如刀刻般分明。可是為何此刻卻沒有了以前的悸動與不安?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沉默中流逝,車內唯有低沉嘶啞的女歌手的聲音在幽幽回蕩著。
沈鬱楠攪動著自己的雙手說:“鬱宸馬上要去美國,我……想回去多陪陪他。”
“好。”雷君睿立刻踩下油門,加快了車速。
“嗷,嘶”宮耀霆不耐煩的吼道,“楊叔,你輕點行不行啊。”
楊凡放下手中的碘酒道:“我還以為你不痛呢,剛才給你上藥的時候怎麼不叫,現在知道疼了?”
“那是你故意壓我的傷口,我能不疼嗎?”看著自己不小心被打成烏青的嘴角,宮耀霆張牙舞爪的叫囂著,“可惡,此仇不報非君子。”
坐在一邊的恒廷閻搖頭歎息:“人家人多勢眾,你逞什麼強。”
宮耀霆不幹,立馬站起來嚷嚷反擊,嘴一張又痛的閉上,含混不清的說:“那你要我怎麼辦?”
楊凡收拾桌上的東西,對恒廷閻說:“他沒事,嘴巴還利索的很,我先走了。”
“好,麻煩你了,楊叔。”恒廷閻站起來送楊凡出門。宮耀霆陰鬱的站在那裏。
末了,隻聽他頹敗的說:“閻,那現在要怎麼辦?”
恒廷閻聳聳肩:“誰叫你剛才那麼衝動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發了什麼瘋,竟然會做出這麼丟人的事情。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還是快幫我想想辦法吧,她不說在哪裏,按照雷君睿的性子也不會讓我找到啊。”宮耀霆煩躁的揉揉頭發,衣服都皺的跟梅幹菜似地。
恒廷閻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朝他甩來:“自己回去慢慢看吧。”
“是什麼東西?”宮耀霆正想打開,恒廷閻的房間裏卻突然出現一個長相甜美又瘦弱的女生,她不同於沈鬱楠倔強的美,柔弱的仿佛一砰便會碎。
宮耀霆自然是認識她的,要不是因為他,她也不至於會到這裏。他站起來不太自然的打了個招呼:“嗨,小學妹,好久不見,最近可好?”
梁芷妍抬頭看他,聲音有些輕微的朝他笑笑:“謝謝,我……挺好的。”
最後幾個字說的那麼心不甘情不願,怎麼可能會少?隻是她沒有勇氣迎上恒廷閻的目光。
見氣氛一下冰了下來,宮耀霆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抓起自己的外套腳底抹油溜了。
她不但有一個患有先天心髒的弟弟,還有一個癲癇的母親和嗜賭成性的父親?
宮耀霆看著恒廷閻給他的資料,陡生幾分心疼。
這裏麵全部是關於沈鬱楠的資料,從出生到現在,記錄的很詳細。也不知道恒廷閻是透過什麼渠道得來的,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
隻是合上資料的時候,宮耀霆卻走不出來,原來雷君睿是她的主人。
熟悉的房子,卻安靜的隻有他一個人,靜的似乎隻能聽自己清淺的呼吸聲。這樣的窒息感差點將他逼瘋,他忍不住抓起鑰匙逃離了這裏。
今天是鬱宸上飛機的日子。前幾天,她便已經將他的行李收拾妥當。
早晨的飛機場已經熱鬧的人來人往,走在光可鑒人的地麵上,映出他們的身影。沈鬱楠將鬱宸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重重的握著他的手。
“姐姐,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等我,我一定會好好回來的。”鬱宸的病情更重了,多說幾句話就氣喘,臉上毫無血色,蒼白的嚇人,但他卻竭力安慰著沈鬱楠。
她強忍著淚光,摸著他的臉說:“好,要好好聽雷大哥的話,姐姐等你回來。”
“恩。”鬱宸說,“你也要好好吃飯,不然我會擔心的。”
他們在那裏話別,縱然有千般不舍,也隻能這樣。她終究沒有守住自己的誓言,接受了雷君睿的幫助。她欠他的,實在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