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大堂裏，春風吹的有些帶了涼意，楊昕緊了緊脖頸上滑落的披風，輕輕的舒了口氣，抬起頭，看向自從他嫁進來後一直寬待自己，對他總有些難以形容的——親昵，的妻母。
“母上可是有什麼事需要兒婿做的？”看著高座上的人，楊昕輕聲詢問道。
“長老們先退下吧。”看了眼神色淡然的男子，劉文君轉頭吩咐著。
“是。”端坐著的各位長老們紛紛起身對劉文君行了一記禮就告退了。
風亙隱晦的看了眼羸弱的人，跟著其他人一起出門。
楊昕也示意晏兒出去，在外麵等候著。
……
“昕兒……”
“母上！兒婿懇求……母上做主，為妻娶夫。”未等劉文君的話出口，楊昕猛的從座椅上起身，筆直的跪在地上，堅定的看著她，仿若主動替妻求夫的人是他人，而那人也並非是他愛了二十多年相濡以沫的妻子。
淡然的可怕！
“你何苦呢。”靜默了一瞬，一聲輕柔的歎息聲響起，良久，劉文君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看著跪著地上，有些歪斜的跪立不住的人，劉文君眼色變了變，半響，歸於平靜。終究是沒有將口中醞釀了許久的話說出口，蒼老的麵容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闔了闔唇，低垂下去端起茶杯喝了口，右手輕輕的摩擦著手腕上戴的有些年久的珠子，不再說話。
也沒說讓楊昕起身，任由著他跪在地上。
“母上，請成全。”額頭沁出密密的細小汗珠，楊昕本就蒼白的唇青紫的仿若將死之人，隱在衣袖內青筋繃直的瘦弱手指緊緊的握著，倔強的強撐著。
“昕兒可知道我與你父親的關係。”良久，劉文君抬起頭，淡淡的說道。
晦漠的看了幾眼跪在地上的人，伸手拉起人，不顧他的掙紮扶著坐到椅子上，看著那青蒼無力的臉，握著手珠的手緊了緊，接著若無其事的放手。
“父親與您……”楊昕握著扶杆穩住身型，聽到這話，猛的抬頭看過去，本就青紫的臉頓時難看到極致。
“你父親是個好的。”避過看過來的有些犀利的眼神，劉文君看著手上的佛珠，說著晦漠無變的話。
楊昕艱難的哽咽了一口，喉嚨像磨砂般堵了一塊堅硬的破皮鐵石，咽不下，吐不出，反複的在狹小的進口裏撕裂出血。
他記的著，在他還隻有七歲的時候。
那天的夜其實很平靜，和往常裏沒有一點區別，天上的星星還是很漂亮的閃動著，像父親嘴裏美好的讓人心生祈願的夢。唯一可能不同的就是，母上娶了一房夫侍，此時正在享受著溫香軟玉。
那夜，母上在閣間哄著自己睡著後，就回房休息了。
五歲的孩子其實是可以單獨的住一間房的，隻是父親始終憐自己幼小，不願讓他搬出去，所以就沒讓伺候的人將他帶走，而母親又縱著父親，畢竟是嫡娶的夫婿，很多事她是願意縱著的，所以他依舊的是在與父親僅隔了一層的牆壁。
因為那天父親情緒是有些低落的，母親已經連續十多天未踏進主院了，雖然父親表麵上依舊溫潤的笑著，但從他偶爾的失神是能看出心緒並不穩的。在父親走後，其實他並未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