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極為相似的臉慢慢的重疊,接著融合在一起。讓楊悠然不得不從頭開始梳理近來的種種。
長信宮小廚房的二等宮女嫣青,與芙蓉殿小宮女芙紅,一青一紅,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怎麼會長的如此相似。
相似到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她們是姐妹!?
楊悠然皺起眉頭,對芙紅的身份起了疑問。
一開始在她麵前活潑無知,做小伏低的贏得了她的信任,可是後來一旦找著了機會,就痛下殺手取而代之。
她一直很奇怪,芙紅為什麼會對宮裏的許多事了如指掌。即使在她自己沒注意的時候走漏了給楠修媛設計袍子的圖樣。那芙紅又為什麼會知道這袍子就是楠修媛身上穿的,就敢如此精準的在淩修媛那裏給她那致命一擊呢?
慶榆說過,芙紅並不是容貴妃的人。
結合眼前的嫣青,她幾乎可以認定,芙紅是皇後安插的人手。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嫣青一個二等宮女還能在長信宮裏遊刃有餘,橫行無忌了。
“昕然,你沒事吧?”蘋貝在一旁殷切的探問,打斷了楊悠然的思緒。
她敷衍的輕笑一聲:“無妨,坐太久驢車。有些捂的慌了。”
“那快歇歇去吧。你第一次來可能不知道,咱們雖然坐了一天車,可是貴人們也是舟車勞頓需要準備各類滋補,放鬆,解暑的膳食和洗浴。一般就允著休息半個時辰就要趕緊幹活了。”蘋貝仗著自己的老資曆說的起勁:“而且,太監們都是雙腿走過來的,聖上體恤他們辛苦,吩咐第一日晚上除了輪值太監,旁的公公都可以直接歇息著。所以啊,通常第一天晚上,咱們這些宮女都要累個半死,歇上一兩天才能緩過來呢。”
楊悠然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忙吧,我也得到殿下屋裏去了。”
宮女們已經三三兩兩的散去,蘋貝忙道:“不說了,不說了,我得趕緊去收拾去了。”
一個人靜靜地踱步去小可憐的臨時書房。楊悠然還在反複的推敲著種種可能。——假設,芙紅是皇後的人。那麼她與嫣青為何如此肖像,嫣青又有什麼底氣這兩個問題都有了答案。但是,芙紅若是皇後的人,是不是就意味著是皇後授意芙紅對自己下手的呢?是的話,她和權修媛冒險來投奔皇後時,皇後為何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再一個,皇後就不怕她變節嗎,竟然大著膽子吧她安插在二皇子身邊。
皇後不是蠢蛋,楊悠然覺得這幾個環節,幾種關係中,總有些地方有點奇怪,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蹊蹺!
她低頭看路,聽到幾個女聲,以為是碰巧遇到的宮女,正準備回個禮就快步走開。抬起頭卻見幾個半大的宮女中間簇擁著一名八九歲的女童正站在回廊下在說笑。
這大概就是鼎鼎大名的鬱山公主楊靜珊了吧,之前楊悠然來長信宮的時候,這位公主去安康公主府上小住去了,除了除夕宮宴,她們這還是第二次見麵。
每年,鬱山公主都有一半時間不在宮中,而是呆在她姑媽安康公主身邊。有時候是在公主府住著,有時候是跟著安康公主一家在別苑居住。朝廷上有很多人在背後曾嚼舌根子,說是安康公主膝下有一對雙生子,十一歲,正與鬱山公主年歲相當。皇後每年把女兒送到安康公主府上,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將鬱山公主許配給她姑姑的兒子,來個親上加親。
安康公主大抵也有這個意思,對這位侄女視如己出、悉心教養。越家已經娶回了一位嫡長公主,若能再娶上一位,在大胤的身份就更加尊榮了。
楊悠然對鬱山公主行了個大禮。
“免禮吧。”鬱山公主端詳她一會子:“本宮未曾見過你,新來的?”
貴人們向來多‘忘事’,宮裏伺候的奴仆眾多,除了長相特別漂亮或醜陋的,其他人在貴人們眼中幾乎都是臉盲。楊悠然有些驚訝鬱山公主能一眼瞧出來沒見過她,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啟稟公主,奴婢是新來伺候二皇子殿下文墨的宮女昕然。”
“伺候縝兒的?”鬱山公主眼睛亮閃閃的,提起了興趣:“方才隻同縝兒在母後處見了一回。我便同你一起再去看看我這弟弟。”
楊悠然忙側身退開兩步:“公主與殿下姐弟情深,殿下定會十分愉悅的。”
鬱山公主引著那一眾宮女和楊悠然徑直去了楊縝的書房。平素在宮裏,主子們都各自有各自居住的地方,別看都在長信宮,永泰殿和正殿也相隔的有一段距離。如今到了這個‘馨苑’,他們母子三人都住的這麼的近,也算是一個很難得的互相親近的機會。
小可憐坐在已經收拾齊整的書桌前麵,就著宮燈,小手裏捧著一本書正看的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