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悠然不動聲色的“哦”了一聲。芙紅從哪裏知道這麼多,又為什麼會說假話呢。如果她真是某位娘娘在芙蓉殿特地安插的人,至少是有所圖吧。可她們同住一室,芙紅根本沒有什麼貴重的首飾或多餘的銀錢。
她倏地想到,淩修媛懷孕的消息並沒有幾個人知道,但她曾把這消息透露給芙紅。難不成是芙紅傳出去的?可是,那消息分明是芙莎故意透露給她。再者,芙蓉殿多的是別宮安插的人,她楊悠然多不多嘴,怕是想知道的人,都能知道這件事。
思來想去,疑點重重,太廢了腦細胞了。她所幸將這件事情暫時放下,一心等著典庫司那邊的回話。
這日,她瞧著春光爛漫,一個人在後殿的角院裏閑逛,一個宮女低著頭匆匆從她身邊過去,經過時,低聲說了句:“快去角門,有人找你。”
說完,頭也不回的快速走掉了。
這個宮女楊悠然從前並未關注過,看衣著打扮,大抵就是清掃後殿的那麼一個粗使宮人。
誰找她?楊悠然忙趕去角門。角門處,站著的正是衛鬥小公公!
“衛公公?”楊悠然很訝異:“莫不是司寶??????”
她那日的紙條,正是求見典庫司司寶雲謹。
衛鬥點點頭道:“司寶差人去跟淩修媛娘娘請命,隻道你設計的裝訂機出了問題,除了你無人能修。怕耽誤了裝訂聖上怪罪。可淩修媛卻不肯答允。司寶就喚我在此處帶你一塊過去。”他遞過來一件外衫,是典庫司慣常的黧色外套:“你快披上隨我走。莫怕被芙蓉殿裏的人看見。司寶大人說了,這件事情就算是拿到聖上跟前去,我們典庫司也是占理的。”
楊悠然相信雲謹能保她今日無恙,忙套了那件外裳,從角門鑽出,快步隨衛鬥離開芙蓉殿。
再進來司寶雲謹的書房,她有些唏噓,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再度回到典庫司。雲謹正在看書,見她進來,擺了擺手吩咐衛鬥出去,這個院落此刻都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楊悠然在她下首坐下,早已按捺不住一肚子的疑問,又怕自己太過唐突,待衛鬥出去後,糾結著開口道:“司寶大人,采月此番去了芙蓉殿。心中實在有太多疑惑未解,這才來向您討教,還望您不要罪責。”
雲謹的神態一如往常的平和。
“你走之前我理當告訴你一些宮中舊事。隻是當時時機尚未成熟,現在,你身為這局中人,我所知曉的,都可以告訴你。”
她這話是一顆定心丸,一則這裏說話方便、安全,楊悠然可以大方的問;二則她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我就大著膽子請教您了。皇後和貴妃是否相爭已久?”
“看來你已經看破了後宮表麵上的那一團和氣。”雲謹扯了張紙,在上麵寫了‘太子’兩個字。
“大皇子是長子,二皇子是嫡子,關於立長還是立嫡朝堂上始終眾說紛紜。皇後父親是前朝宰相諸葛學,雖已告老還鄉,朝中卻遍布他的門生。貴妃父親是廣威將軍徐泰,貴妃的族兄,也就是楠修媛的兄長,是利峰將軍徐民。徐泰戰功赫赫,徐民常年領兵戍邊,徐氏一族在軍中威名赫赫。加起來手下一共掌著三十萬兵馬大權。”
楊悠然皺起眉頭,雲謹證實了她的推論,可以想見這一文一武的兩方勢力在朝中交鋒的該是多麼的激烈。
“之前我也猜測她們之間相爭的原因,卻想不明白淩修媛、權修媛這些不過是後頭晉位的妃嬪,出身平常又沒有子嗣,絲毫構不成威脅,她們為何卻要步步緊逼?”
雲謹嗬嗬一笑,在那“太子”二字上又著筆繞了一圈:“還是為了這二字。”
楊悠然在腦中飛速思索,立刻就明白過來:“聖上才二十八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華,往後十年八年再提一個有皇子的寵妃起來也不稀奇。”
雲謹讚許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但你隻想到了其一。排除異己,結黨營私在後宮裏是古來有之。但是皇後和貴妃所求的並不相同。”
楊悠然確實沒想透這一點,她瞧著雲謹入定般的神情,張了張嘴,憋出來一句:“采月鬥膽請問,司寶您向著哪邊?”
“哦?讓我猜猜。”雲謹興致盎然的看向楊悠然:“你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著我一起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