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寒料峭到百花齊放,她被“困”在這長信宮的景福殿內也太久了些。況這景福殿地方雖大,卻隻給他們收拾了一個院子幾間屋子用,到底不是多麼方便舒適的。
也是時候,該向皇後辭行了。她輕歎了口氣,吩咐道:慶槐,你回芙蓉殿把去年皇上賞的那柄金鑲玉的如意給本宮拿過來。稍後本宮要將此獻給皇後娘娘,感謝她的盛情,再向她辭行。”
慶槐領命下去,淩修媛又對著慶鬆吩咐道:“服侍在此的增垚公公和增括小公公,嫣香、嫣彤兩位宮女都十分照拂,你且準備好些打點之物。待我向皇後辭行後,再打賞給他們。”
一一吩咐後,淩修媛扭頭問慶榆:“我這小月子期間都未曾向皇後行過禮,頭都昏了,你且算算,何日是後宮嬪妃向皇後娘娘行禮之日。”
後宮嬪妃理應每三日到長信宮向皇後行禮一次,若遇事或節慶誤了行禮的日子,便順勢後延。
慶榆不愧是淩修媛跟前的紅人,張口就答道:“回娘娘話,下次行禮正好是明日。”
“權修媛近日可來行禮?”
“權修媛自上次受驚落水後,一直未曾來過長信宮。”
“知道了。”淩修媛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我乏了。你們先下去吧。”
這個“你們”指的自然是慶鬆和慶榆,兩個人連忙退下。芙珍上前自然的幫著淩修媛按起頭:“娘娘,您身子剛好,切莫太過傷神了。”
淩修媛掃了眼立在一旁的楊悠然和芙妙:“你們也先出去吧。芙珍和芙梓留下。”
到底不是長期伺候的人,哪來的那麼親切親密。雖說也算是共患難過了,但吃了芙莎那麼大一個虧,淩修媛的防備心自然而然重了許多,對比嫣香、嫣彤這些長信宮裏的人她們倆是自己人,對比芙珍、芙梓她們就是外人了。
楊悠然和芙妙也退出殿外,兩人對視一眼,一個謹慎一個輕鬆。芙妙原是芙蓉殿的宮女,提拔她貼身伺候自然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多想。而楊悠然本就不在乎在這位娘娘跟前的地位,不用她伺候是求之不得,更是滿臉的無所謂。
芙妙下去為淩修媛準備羹湯去了,楊悠然見慶榆還在院內踱步,四下又無人,便裝作隨意的晃蕩過去。
“公公?”
慶榆回頭瞧見楊悠然,眉頭微挑,使了個眼色便轉身走了。楊悠然慌忙跟上。兩人一直走到景福殿後殿前麵空曠的院子裏,慶榆才站住腳步。
他挺會挑地方的,越是這樣空曠的地方講話,越是不怕他人偷聽又顯得從容不迫、心無掛礙。
他先開口:“采月姑娘,娘娘說囑咐的事你做的很好。”
楊悠然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娘娘’指的可不是淩修媛,而是容貴妃。她微微一笑:“不過是與娘娘結個善緣罷了。我今日並不是來討什麼賞的。”
慶榆緊抿著唇,等著她往下說下去。
“之前景福殿人多眼雜,沒有機會問您。”楊悠然知道她就算問慶榆是不是容貴妃害人,慶榆也不會承認,不但不會承認,說不定還會生出更多是事端。所以,她隻是淡淡問道:“娘娘操心另一位娘娘的事兒。我隻是想跟公公您打聽一下,那一位娘娘的心願可達成了?”
慶榆想了想,的確沒從她這問話裏聽出更多的事,搖搖頭:“福業天注定,娘娘與姑娘均已盡力而為,那一位娘娘自然有她自個兒的造化。心願雖未達成,娘娘也說了,讓姑娘別過分記掛此事。”
楊悠然點點頭,福了一福:“公公忙吧。我先下去了。”
雖然聽起來他們倆這麼彎彎繞繞的,其實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楠修媛並沒有得寵,容貴妃現在似乎也沒有心思再出手為這位妹妹邀寵了。而這慶榆還提點自己要把做過這事盡快的忘掉。
楊悠然咬唇,若說她從前對容貴妃的懷疑隻有七分的話,現在,她幾乎是確認無疑了。
那麼千方百計的找到自己幫忙,如果對自己族妹楠修媛是否承寵真心在意的話,怎麼會輕易就此放棄?景泰帝的兩位寵妃,淩修媛和權修媛,一位有孕,一位剛小產,這不正是爭寵上位的好時機,容貴妃如此尊榮聰慧,會瞄不準這個時機嗎?
看來,從除夕宮宴上出手搭救,到後頭讓她為楠修媛設計華服,再到什麼慶榆提點她讓淩修媛與權修媛為了一身衣服置氣???雖然中間還有芙莎為何要告訴她淩修媛有孕、為何除夕宮宴上容貴妃剛好撞破權修媛的設計這樣的疑問,但是,一切的一切,分明指向,這是一個陰謀,而且是早已布局好的陰謀。她們每一個人,都作為棋子,促成了今日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