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人,最輕鬆自在的,非薑銘莫屬,一口一小杯酒,偶爾吃上兩口菜,別人不問他,絕不插言。
說是聯誼,卻如此表現,他這數湊的也不算合格,隻是大家都覺得他很怪,不願與他計較。
“你的口味變了很多。”曹靜玉默默關注他許久,終於按不住心中的好奇,脫口說了這樣一句。
她果然是和真正薑銘熟識的!
薑銘心中輕歎一聲,側頭微笑道,“死過一次,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樣了。”
“死過一次?”曹靜玉眼睛睜大,訝然道。
孫高峰為了和她多說兩句,搶著道,“薑銘幾個月前出了一次很嚴重的車禍,等於在鬼門關溜了一圈,所以說是死過一次。而且車禍過後,他就失憶了,現在還沒恢複……我說的對吧?”
他最後一句卻是在問薑銘,薑銘輕輕點頭,“沒錯。”
曹靜玉怔怔看了薑銘一會兒,才輕啟朱唇,問道,“你失憶了?”
“嗯。”好久沒有跟人解釋過這點了,薑銘差點忘了這個借口。
不過從這點來看,曹靜玉不是他們圈子裏的人,所以消息才不靈光,而且那麼久她都沒說打聽一下,估計就算和真正的薑銘有關係,應該也不會太深。
“原來是這樣,那你也不記得我了,對嗎?”曹靜玉一下子釋然了,如果一個人失憶了,生活習慣改變再大,也不足為奇,就算變了另外一個人,也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除了偶遇那兩次,其他都不記得了。”對她的問題,薑銘隻能如此回答,他不可能擁有真正薑銘的記憶,所以也就不可能記得什麼。
“這樣很好,我也好想失憶一次……”曹靜玉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就靜默無言,不再說話。
坐在一邊的包曉婷聽到他們的對話,像是頗感有趣的打量薑銘一眼,“失憶?沒想到電視中的橋段,現實中還真有發生。我能問問你失憶是什麼感覺嗎?對生活有沒有什麼影響?”
薑銘對她笑笑,知道她並無惡意隻是好奇,所以也願意回答,“當你一覺醒來,身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不知道身處何地,不知道自己是誰……什麼都要從頭開始重新來過,失憶說到底就是這麼一回事。”
對薑銘而言,他縱然保留邊寧的一切記憶,但在這個時代,和失憶沒有區別。
甚至於,都不如真正失憶,因為前世的記憶,除了困擾,對他並無任何益處。
包曉婷聽了他這話,仔細琢磨品味一下,再看他時,眼波朦朧,有種說不出的意味,然後她報出一長串數字,“這是我的號碼,以後若是有空,我們可以聊聊天。”
說完似乎想起什麼,她輕輕一笑,又加了一句,“隻是聊天,沒有別的意思。”
她這種表現,很難讓人相信,她隻是單純的想找人聊天。況且現今這個社會,就算本來沒有意思,聊著聊著也聊出意思來了。
不過人家都這麼主動了,出於禮貌,薑銘還是拿出手機,把她的號碼記了下來,至於會不會打,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包曉婷活躍起來,積極參與到大家的對話中去。
曹靜玉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不過話也比先前多了許多,這可把孫高峰高興壞了,因為他能和她對話的機會也多了。
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薑銘,喝酒吃菜偶爾開下金口。
酒酣耳熱後,包曉婷突然舉起杯子,衝著薑銘道,“我敬你一杯,願你早日找回記憶,活的越來越好。”
找回記憶?那不可能!
不過薑銘還是笑著舉起杯,“謝謝。”
說完一飲而盡,隻可惜酒杯太小,顯不出豪氣來。
“真爺們兒!”不過沒見過世麵的包曉婷,還是豎起拇指誇了他一句。
這時曹靜玉也端起酒杯,側轉身子看他,“我也敬你一杯,希望你能慢慢恢複記憶,爭取在兩年後什麼都想起來。”
兩年後,她就畢業了,到時候遠走他鄉,他再想起什麼來,也就無所謂了。
雖然對她搞個兩年期限有些不解,不過薑銘從不拒酒,笑笑之後,一口幹掉。
曹靜玉可能為了學他,也一口把小半杯紅酒都倒進了嘴裏,結果喝的太急,一下子嗆到。
噗!
一口紅酒盡數噴出,一滴不落的全敬薑銘身上了。
“對不起!”曹靜玉的臉紅彤彤的,不知道是羞得,還是嗆的。
身後還一個女孩子,所以薑銘沒躲,此刻除了搖頭表示沒事,他也不能說些別的。
無心之失,何必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