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爺雙手抱懷,笑著說:“四哥要是隨便就心甘情願地放你去,那才奇怪呢。他是一時一刻都不願離開你的。”
“別調笑我!”
“十哥這到底是在鬧些什麼?”他突然皺眉問我。
我懶洋洋地趴在石桌上,無奈地歎氣:“還不是八爺挑唆的,非說四哥是要趁著派他去喀爾喀,在路上殺了他。他怎麼可能還願意去?我是真受不了八爺了,怎麼這麼能折騰。原本沒什麼事兒,等十哥從喀爾喀回來,就能加官進爵,現在倒好,隻怕回去說什麼都得進宗人府轉轉了。”
事情鬧得這麼大,不處置是不可能的。隻能盼著四爺肯聽我的,從輕發落才好。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十爺肯乖乖隨我回京。
十四爺皺了眉,惆悵地說:“八哥到底還是不能甘心啊……可是不甘心又怎樣,他從來就不可能是儲君啊。”
“人呐,總是喜歡折騰。有什麼、沒有什麼,不都是一輩子,那麼執著那些沒用的做什麼。當皇帝到底有什麼好的,累得讓人都看不下去。”
十四爺拍拍我的頭:“你是心疼四哥了吧?你還不知道嗎?又不是誰都像四哥那樣認真。如果是八哥當了那個皇帝,隻怕現在大清早就亂得不像樣了。他是頂著個八賢王的名號,其實他壞著呢。”
“那你小時候還跟他玩兒?”
“我……”十四爺氣結,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那時候不知道他是這樣。”
“你瞎啊?”
十四爺被我這一句頂的說不出話來,隻能恨恨地捏了捏我的鼻子:“你這個臭丫頭!哪裏是來看我的!分明就是來氣我的。”
我趕緊求饒:“十四哥,快放開我。我錯了我錯了。你放開我吧!”
十四爺挑了挑眉,得意洋洋地放開我,笑著說:“知道錯了就好。”
我揉了揉鼻子,眼含淚水:“虧我還專門跟四哥求了來遵化看你,你就這樣對我!你良心何在?”
十四爺故作無辜狀:“良心是什麼?哎呀,我好餓,良心能吃嗎?”
我踢了他一腳:“呸!你個壞人。”
下人們端了酒菜過來,我看看這桌上的食物,倒也不必京中差,欣慰地點了點頭:“看來他們真的沒敢苛待你。我也就放心了。”
“這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難道還能讓人欺負了去不成?”他夾了一筷子牛肉放在我碗裏。
我把我們兩個的酒杯斟滿,舉杯敬他:“來,為我們重逢幹一杯!”
“幹!”
我們吃著,喝著,笑著說些有的沒的。
吃飽了,我一手支著頭,看著他笑著說:“看到你還不錯,我心裏就踏實了。回去也能跟四哥交代了。”
十四爺給我們兩人又斟滿了酒:“四哥那麼忙,還有時間擔心我嗎?”
我仰頭喝下杯中的酒,笑著罵他:“你還真真是個沒良心的。你不知道,我說要去張家口,四哥滿臉的不樂意。我說要順路來看你,他笑著點了頭。還跟我說,他想你了。你倒好,還說這種話,沒良心啊,沒良心!”
十四爺愣了一下:“你說,四哥說他想我了?”
我點點頭,他眨了眨眼:“真是破天荒了……四哥從來都不會說這種話的啊。”
“我的十四哥啊,他也是個普通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雖然慣常冷著一張臉,但實際上他才是最最真性情的那個。你是他唯一的親弟弟,他能不想你嗎?”
十四爺笑著搖搖頭:“這種話,他隻怕也隻會跟你說說。真要是見了我,恐怕還是冷著一張臉。”
這倒是句實話,我們兩個相視一笑,了然於心。
十四爺抬頭看著這天上的月亮,歎道:“月色真美啊。跟當年一樣,玉冰,你記不記得,那一年,我和四哥在你府上喝酒,酒後我讓你給跳舞。那天,也是這樣的月色呢。”
我抬頭看看,點點頭:“是啊,一晃,十幾年過去了。當年我才十幾歲,如今都三十了……”
十四爺忍不住歎息:“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可你怎麼就不老呢?怎麼性子也不變呢?”
“我哪裏沒變?變了很多啊……”
十四爺搖頭:“如果非要說你變了,那隻能說,你變得更美更好了,從前就是個會發光的人,如今你這光芒,可是誰都掩蓋不了了。就算你穿著一身普通的衣裳站在穿著龍袍的四哥身旁,恐怕也沒人會忽略了你。性子也沒變,還是那麼善良。除了你,再沒人敢在我額娘去了的時候,沒有聖旨就派人召我回京。玉冰啊,我得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