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睜大了眼睛:“你說得對!你說得對!都是我自己做的孽啊!”
我到底看不得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垂了眼:“德妃娘娘,你安心養病吧,就算是為著四爺和十四哥,你也得保重身體。我先走了。”
站起身,我走到門口,德妃突然又叫住了我:“你在這宮裏,就能安寧了嗎?就算有老四護著你,你也永遠沒有安寧!遲早有一天,你會付出更大的代價!我放過了你,但是總會有人跟你過不去的!”
我回頭,笑得無所謂:“在這愛新覺羅家的男人身邊生活,從來就沒有安寧可言。我不需要什麼安寧,我隻要四爺平安。跟我過不去?就算你不說,這宮裏也有的是人,等著跟我過不去呢。”我推開門離去,不願再與她糾纏。
那天晚上,我和四爺剛剛更衣躺下,蘇培盛就來回了話,說德妃不行了。
我趕緊服侍著他穿上衣服,兩人趕去,德妃已然是垂死之態了。
“皇帝,你來,我想跟你說說話。”德妃把我們其他人都趕了出來。
我對蘇培盛吩咐道:“趕緊派人到遵化去把十四爺找回來。快點兒!”
“可是,公主,沒有皇上的意思……”
“蘇培盛!你趕緊給我去!否則皇上出來,我就讓他斬了你!”
“是!”
蘇培盛趕著去傳旨,齊妃諷刺道:“哎呦,一個沒名沒分的公主,倒是敢做這樣的主了?假傳聖旨,那可是重罪呢。”
我側目瞪了她一眼,她嚇得退了幾步,我步步緊逼,走到她麵前,盯著她看:“皇上就算出來了,肯定也是一樣的意思。難道真要等娘娘仙逝了,才把十四爺召回來嗎?到時候,你讓天下人怎麼評說皇上?哼!”
那拉氏在一旁拉住齊妃,輕笑著說:“公主,別激動。齊妃的話雖然不好聽,可也是事實啊。”
“皇上出來,如果要怪罪,那我自會承擔。不必皇後娘娘為我操心。倒是娘娘,該好好管管後宮中人,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都不知道,光有著地位有什麼用。”我一甩衣袖,不願再多看她們,在蘭玥拿來的椅子上坐下。
鈕祜祿氏一直不說話,隻是看著我,那眼神中,複雜得讓我此時根本沒心思去想她的心思。
四爺在裏麵跟德妃說了許久的話,我在門口困倦不堪卻又擔心得閉不上眼睛,天快亮了的時候,四爺推開門走了出來,神色憔悴。
“皇額娘她……去了……”
我趕緊走過去扶住他:“四哥……”
“玉兒,皇額娘走了……”
“你別太難過了。”
皇後她們湧過來,一個個表示安慰,卻又不自覺地搔首弄姿著,四爺心煩地揮了揮手:“皇後,你安頓著後宮操辦吧。朕……先回宮了……”
四爺拉著我的手往回走,把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後。到了西暖閣,他拉著我躺在床上,第一次,把頭埋在我的胸口。
“玉兒……我的額娘沒了……”
我拍拍他的背,心疼他此時像個可憐的孩子:“四哥,別太難受了。”
“我以為我可以不難過的。我以為我可以無所謂的。反正她幾十年來都不疼我,我以為我不在乎了。”
“哪裏能那麼容易就不在乎了呢。她到底是你的親額娘。”
“我記得,小時候,她也是疼我的。她會給我唱歌兒,哄我睡覺。考我功課……可是後來,她就不要我了。我為什麼還是要難過呢?”四爺哽咽著,在我懷裏呢喃著。
我撫摸著他的頭:“她是你的額娘啊。血濃於水,血脈相連啊。四爺,你的心啊,太柔軟了。不論是對誰,你都狠不下心來。這世上你能狠心對待的,恐怕隻有你自己了。四哥,別難受了,她畢竟已經去了。其實,從皇阿瑪走的那天,她的心就已經死了吧……”
“我能讓她與皇阿瑪合葬嗎?”
四爺這麼問,也不是沒道理的。德妃畢竟生前沒能接受太後的尊號,合葬似乎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可是,如果不合葬,那才更是可笑。
“合葬吧,她畢竟是你的額娘。皇帝的額娘,就算在皇帝登基之前去了,也是要追封為太後的,不是嗎?讓她去找皇阿瑪吧,愛恨情仇,讓他們在九泉之下自己解決。你隻盡你的孝,也就是了。”
四爺點點頭,緊緊摟住我:“玉兒,還好我還有你……”
“我會一直陪著你,會一直守著你的。”
“別離開我。”
“不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