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愣了愣,點頭說:“兒臣會辦好的,皇祖母請放心吧。玉冰府裏的人不多,銀子兒臣出就夠了,您請不必操心。留著那宅子,也是兒臣的心願。”
太後點了點頭說:“也是,你畢竟大了,再總是進宮往那兒躲也不方便。倒是宅子那兒,更合適些。”
“是。”
到了小院,太後坐在玉冰的書桌旁,手顫微微地拿起桌上放著的那張紙,念道:“此破諸菩薩度生之執。諸菩薩所以不能住心降心者,由於度生念切,多作癡想,發弘誓願:“眾生無邊誓願度”,舍己為人,思以藐然之我,置四生十類之中,人人普度,物物曲成,佛有三不能,堯舜其猶病諸。是故我佛立教,於眾生無邊誓願度已,即收歸自己分中雲:自性眾生誓願度。蓋以大地之眾生,即自性之眾生也。著相菩薩分而二之,實相菩薩合而一之。我能度自性之眾生,則自性涅槃,無欠無剩,眾生涅槃,亦複如是。此即儒教所謂致中和,天地位,萬物育也。梵語涅槃,此雲寂滅,寂是不動,滅是無生,能以寂滅而度眾生,則六合一家,八荒一闥,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為一。”
她歎了口氣說:“這丫頭,小小年紀,總是抄寫這些個。倒是把富貴生死都看了個透徹。你看這字,哪兒像一般女孩子的字,骨骼俊逸,風姿非凡。雖說練的是柳體,可是卻比柳體看著瀟灑。”
四爺點頭道:“的確。這丫頭前些日子又練上趙孟頫的楷書了,寫得也很好。孫兒本來還覺著可惜了她這一手漂亮的柳體,可是真到她練得不錯了,孫兒又覺著,這丫頭,寫趙孟頫的字才更適合。骨子裏,她有那樣的灑脫。”
太後點點頭,起身又走到床邊,喃喃著說:“哀家看著這張床,就想起玉冰那孩子,一次次地受傷,一次次地生病,可憐見兒的。最初來的時候,好好兒的個孩子,到走的時候,比最初十三歲的小丫頭都瘦!你說哀家這皇祖母是怎麼當的!怎麼連個孩子都保護不好?”
“皇祖母請寬心。”
太後搖搖頭,歎著氣說:“老四啊,玉冰不在了。往後,你需要什麼,就來跟哀家說。哀家沒照顧好玉冰,總得照顧好你和祥兒還有胤禎,好讓她……放心啊……”
四爺點頭道:“好!皇祖母放心吧。”
“走吧,走吧,”太後站起身,說著:“太和殿的宴席要開始了,咱們都該去了!玉冰啊!過年了!皇祖母想你啊!”
太和殿的宴席,如同每一年一樣,山呼萬歲、歌功頌德,大臣、皇子們互相虛偽地微笑、敬酒。無非就是誰拍拍誰的馬屁,誰探探誰的口風。
四爺素來是一張冷著的臉,在眾人看來,不過仍是那張冷臉罷了。
在大臣們看來,今日與往常不同的,隻有十三爺和十四爺。這兩位爺平時都是開朗的笑模樣,今天,卻都是冷眼旁觀的樣子。
兆佳氏坐在十三爺身旁,為他夾了一筷子菜說:“爺,好歹吃些東西吧。”
十三爺點點頭,卻仍不動筷子,兆佳氏雖擔心,但也沒有辦法再勸。她自己心裏也是難過著的,卻還要應付這樣的場麵,她自然明白十三爺心裏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