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 親人(1 / 2)

她伸手擦了擦淚痕,眼波滑過來人的麵頰,往前邁了幾步,旗袍上的碎花安靜純美地綻放著,青絲上的流蘇搖曳出美好的頻率,她的步履之間滿是輕盈與傷感的交替。

“蘇兒,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爸爸都要騙!” 程義早已稱得上是老淚縱橫,心下雖然歡喜,卻不由得升了一股惱怒,狠狠地敲了她潔白如玉的額頭,道,“我真不知道你是要急死我,還是要氣死我!”

“爸爸你不要生氣。”她迷離的淚眼讓視線變得模糊,心底愈發得緊了起來,“我隻是不想節外生枝,如今國家局勢動蕩,幾個大家族也紛爭不斷,爸爸你能置身事外,我卻是如履薄冰。”

“行了,你不用說了,說到底你還是為了少弈那個小子!” 程義咬了咬牙,隻能感歎一句女大不中留,她萬事以夫婿為重,也是人之常情。他看著自己的女兒,知道她從小就是豐骨清清葉葉真,迎風向背笑驚人。她既清高雅致,又寵辱不驚,當時見著薑雅庭與少弈結了婚,以她這般清靜的性子,定是不會與其爭豔爭寵的。

程義擺了擺手,道:“行了,蘇兒,你坐下吧,我有話要與你說說看。”

她點了點頭,坐在凳子上,坐姿優雅如畫,沒有絲毫造作之態。南萬識趣地瞧了這對父女一眼,道:“那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

“南先生。”她忙叫住他,他微微頓足,聽得她輕柔卻堅定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著,“南先生,請您答應我的請求,我知道您和薑司令是結拜兄弟,必定兩人之間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是我還是要過分地請求您,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薑司令。”

他笑了笑,程墨蘇這段話說得可以是清晰直白,她清雅的模樣不會因為霜雪變色,也不會因為請求而呈現出諂媚之態,讓他不由地心生佩服,道:“你放心吧,我與尚豪結拜時他曾意氣風發,憂國憂民,如今他被權勢衝昏了頭腦,根本入不了我的眼了。”

程墨蘇輕輕點了頭,她本來就覺得薑尚豪與南萬性格相差太遠,不知怎麼了這兩個人還結拜成了兄弟,現在想想,原來薑尚豪也曾經豪情萬丈過,隻是這凶險的世道終究是磨去了人的本性。

程義慢慢關上了房門,打量起自己的女兒來,她唇邊仍舊是那淺淺淡淡的笑容,一襲素色的旗袍襯得她黑發如墨,眉眼如畫。那水色的眸子清清冷冷,又如空穀幽蘭一般芬芳動人。這樣動蕩的時代仍沒讓她的心蒙了塵埃,讓程義心生感慨道:“如果你媽媽能看到你出落如此,九泉之下也會安心了。”

程墨蘇麵上一紅,柔柔地笑著,她自問沒有父親看見得那樣好,隻是她心裏清楚明白著她想保護誰,又想惦念誰,不違心地活著,便也舒坦了。

“蘇兒,現在國內如此之亂,你就同我去美國吧,我們再也不回來了,你就當這段日子是做了一個舊夢,夢總歸是要醒的。” 程義拍了拍她的手背,女兒失而複得,他根本也舍不得責怪她,隻是溫聲勸說著。

她垂了垂眉目,不知為什麼,雖然相隔千裏,卻總覺得隻要在同一國家的天空下,便也無所畏懼。若真是去了國外,那她與他是遠隔了重洋,再也尋不到偶然間的回眸。可是事到如今,她欠父親的實在太多,本就與少弈再也沒有了可能,做出決定便也不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