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要是身體不行,我還是送你回去……”
“住口!你要是敢送我回去,我就從這車上跳下去!”她怒視了他一眼,申銘量趕緊閉了嘴,專心致誌地開著車,駛入傷兵營地。
車輪停止了滑動,她強撐著手臂,一下跳下了車,不理會申銘量的攙扶,徑直向裏麵走去。她頓了頓眸色,看著前麵那幢破爛的房子,腐爛的氣味順著流動的空氣,慢慢闖入她的呼吸。
她止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扶住一棵幼小的樹苗,哇哇地吐了出來。
上官少弈恰巧站在門口,看見她本是一愣,又見她身體如此難受,不禁皺了眉。
她抬起眸,恰好對上那黑如點漆的目光,隻是他那目光中不再全是嫌惡,還帶了一絲她說不出的情緒。她微微一笑,踏步走了進去。他忙伸手攔住她,厲聲道:“你來這裏幹什麼!”
她的目光飄移到他的身後,那些受了傷的士兵正好奇地看著她,她抑製住心中的恐慌,朝他們微微一笑,道:“今日我陪少帥來探望你們,希望你們可以早日康複,平安與家人團聚。”
上官少弈怔了怔,眸間滑過一絲冷冽,“你給我回……”
“夫人!夫人來看我們了!”一個傷兵止不住心中的驚喜,大聲吼道,“我們聽說夫人懷孕了,沒想到身體這樣不適還願意來探望我這樣的廢人。”
薑雅庭將目光移到他的身上,他已經被炮火摧毀得沒有了人樣,她抑製住翻江倒海的胃酸,露出盈盈的笑意與柔和的目光,握住他的手,便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也根本不是廢人,存在即價值,你可不能自暴自棄,一定要早早好起來,不管是你的家人,還是國家,都需要你這樣英勇的人存在。”
她的一席話無端端地觸動了傷兵們的心房,那些傷兵壓抑許久的感情噴湧而出,涕淚交加。
她轉過臉,本想對上官少弈得意地笑笑,卻沒有支撐住身體的疲憊和內心的倦意,直直往後栽了下去。上官少弈忙扶住她纖細的腰肢,緊鎖眉頭,將她橫抱起來,放進了車裏。
清新的空氣湧入呼吸,她這才慢慢恢複意識,睜開了眼睛。
“你來這裏幹什麼,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回去休息!”他語氣嚴厲,她卻無聲一笑,他對她總歸是有了一絲的關心。
她咬了咬沒有血色的唇,本想柔柔地依偎在他的懷裏,嗅著那淡淡的煙硝氣息。卻猛然一怔,想到了父親昨日的話語。
心頭是一片難言的焦躁與無奈,她閉了閉眸子,道:“好,我回去休息,但晚上你可不可以回來陪陪我。”
上官少弈默了半晌,漆黑的瞳孔中是深邃的光線,“今晚不行,我同阮煜有個飯局,有要事相商,你也應該聽你父親提過。”
“哦。”她沒有情緒地應了一聲,低垂了目光,“那今晚你帶我一起去吧,怎麼樣?”
他收緊瞳孔,冷笑一聲,沒有注意到她愈發蒼白的麵頰和愈發黯淡的眸光,“如果隻是為了探聽我與阮煜的談話,你直接說便好,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他頓了頓,眸光雪亮,“好,我便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