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程義攀談的聲音並不大,可他卻聽得清晰,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眉宇間那澄亮的光微微聚斂。
厚重的門發出吱呀的響聲,她端著餐盤走了進來,唇角略微躊躇,最終還是掛上了笑意。他低頭看著那餐盤裏的餐食,黑眸微亮,一碗色香味具備的牛腩粥擺放在青瓷碗中,很是香甜。
她側臉微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飯總是要吃的,這粥我雖做得不好,可是你看在是我做的麵子上,吃一點吧。”
他頓了頓眸色,房間裏是一片驚心的安靜與沉默,那些煩心的事情暫時被他壓了下去,看著她清澈又柔和的眸光,不覺收斂了淩厲,伸手拿起調羹,舀了一口,送入口中。
她微微一笑,隻是看著他吃飯的模樣,她都無比滿足。可他卻吃了兩口,便停了下來,她略微心跳,道:“怎麼不吃了,不好吃嗎?”
他低眸看著她額角沁出的汗珠和她澄澈的眸光,終是一笑,“墨蘇,燙。”
她麵上一紅,調轉開眸子,“竟是我著急了,你慢點吃。”
“好。”他應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攪動著那碗粥,她本來緊張的心情也隨著他愈發柔和的聲調而緩解。許久,他才吃完了粥,記憶中是他吃得最慢的一次,見她仍盯著自己,不禁笑了笑,揉了揉她的發端,她無聲一怔,衝他盈盈淺笑,那笑容像溫暖的風,吹拂在他的心間。
“墨蘇。”不知為何,他喚著這兩個字節時總是如此好聽,她應了一聲,他便又道,“我終歸要回去,不管軍隊現在隨了誰,地盤又丟了多少,我總會回去。”
“我知道。”她沒有猶豫地回答,盈盈的水眸清清澈澈,白皙的雪顏上透著柔和的美,“你最討厭逃兵,當然不會自己求得偷安。我說過,我會陪著你,你在哪裏,我在哪裏。”
他張了張嘴,本欲說些什麼,厚重的門卻被一把推開,那門發出巨大的響聲,昭示著推門者此刻略微憤怒的心情。他掩去眸中的鋒利,盡量保持平靜,看向那人,道了一聲,“嶽父。”
程義這才意識到自己有片刻的失態,不覺咳嗽了兩聲,趁機緩解了煩躁,便對程墨蘇道:“蘇兒,你先出去,有些話我想單獨與少弈說。”
程墨蘇輕咬玫瑰色的唇,眼眸蕩漾,默了半晌,卻是拒絕的搖頭,“爸爸,有什麼事情我是聽不得的嗎?”
程義窒了窒,“你要聽也可以,反正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他看向上官少弈,眼中有了些許怒氣,“你為何仍要回去,你可知現在你恐怕已經成了下落不明的死人,你那些部將不傻,哪會真的誓死等著你,恐怕現在軍隊早已嘩變,你回去也沒有一席之地了。”
“是。”他沉了沉聲,眉宇間一片英氣,黑白分明的瞳孔中一片鋒利,“嶽父你說得一點兒都沒錯,但你是個商人,所以趨利避害是你的本性。我的腦子沒有你那麼好用,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情。”他頓了頓,淡淡的語氣透著一抹絕然,“回戰場上去,便是我認為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