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的手微微一頓,一滴墨滴在重新展開的潔白宣紙上,迅速暈染開來,竟似一顆大大的淚滴。
“還未睡著,有事嗎?”
“是,小姐回來了,正在餐廳,想與你說會話。”
她唇邊本是一片笑意,聽瀟鏡如此說道,心情沉了一大半。還未想好該如何麵對紛擾雜事,上官懿汀便來了,弄得她措手不及,不得不從世外桃源回歸到了現實世界。
正想著,就聽見那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忙放下紙筆,拉開門來,笑道:“上官小姐,請進。”
上官懿汀禮貌一笑,側身而入,關上門來,“打擾你睡覺了,不好意思。”
“沒事的。”她淡淡答道,秀眉之間沒有一絲波瀾,眸光專注在自己描摹的那副丹青之上。
“程小姐原來還會作畫,還做得如此之好,真是令人佩服。” 上官懿汀掃了一眼那副丹青,似是無意般說道。
“上官小姐過獎了,我就是隨便畫畫,並沒有什麼高深的水平。”上官懿汀的來意不用說她也能猜出大半來,水色的眸子定格在上官懿汀姣好的容顏上,“上官小姐這麼晚來我房間,恐怕不是和我討論這幅畫的問題吧?”
上官懿汀輕揚唇角,笑道:“自然不是,其實是想談論你一下你和我弟弟的事情。”
“如果是這件事情那就請上官小姐放心,我明日便會回上海,自此以後和你們上官家便沒有半點關係。”程墨蘇並不再次抬眸,懶得去看她一眼,隻是凝眸注視著手中描摹的畫卷。
上官懿汀愣了愣,似乎沒想到程墨蘇的問題如此之快便可以解決,倒是心下有幾分好奇了起來,“你怎麼……”
程墨蘇並不答話,低垂的目光漫長又柔和,看不出一點情緒,隻是那麼靜靜淡淡地掃在畫卷上,好像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再與她有半分關係,誰也不可能再激蕩起她心中的漣漪。
上官懿汀默了半晌,想到前幾日軍營中上官少弈垂死的模樣。幾天的功夫上官少弈便奇跡般地康複起來,她這也才能放心回來。親眼看見了上官少弈對程墨蘇的深情,她不是沒有動搖過心緒,但她更加明白程墨蘇和父親斷絕關係後,不可能幫上一點兒忙,而她上官家終歸是要傲睨天下的。
“那我為程小姐安排好車票。”沉吟片刻,才說出這句話來。
“上官小姐放心,我自己會辦妥,不勞你費心了。”她終於抬起眸子,眸中一片澈亮。
空氣中散發著兩人對視時的緊張感,繁星在她們身上灑下光輝,給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籠罩上別有的光暈。
門外電話鈴鈴作響,瀟鏡接起電話,應了幾聲,卻又像得知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一般,衝進房門來。
“剛才是申副官的電話,他說少爺的傷已經差不多快好了,沒有大礙了。”
程墨蘇怔了怔,柔和的眸光突然變得堅硬起來,直直看向上官懿汀,這幾日來上官懿汀為何不在家,又是去了哪裏,在她心裏滿滿清晰起來,她沉聲問道:“少弈他,到底受了多嚴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