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蘇雙手緊握,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蒼白得厲害,一雙水眸清清冷冷,沒有一點漣漪,“是他不想見我?還是申副官不想讓他見我?”她的語氣是難得的嚴厲,被積蓄和壓抑的憤怒漫漫而上,瀕臨決堤。
申銘量被她這麼一質問,臉紅了半邊,可是心裏卻不肯認輸,底氣十足,道:“是!我是不想讓他見你,自古說紅顏禍水,我看就是這個道理!少帥隻要碰見了與你有關的事情,整個人變得沒有原則極了!連殺父之仇都……”他說著說著突然閉了嘴,這才意識到少帥交待過他這件事不可以告訴程墨蘇。
“殺父之仇?什麼殺父之仇?”程墨蘇隻覺得那幾個字異常得刺耳,心裏也似被剜下了一塊似的。
反正說出去的話和潑出去的水一樣,都收不回來,那就索性說完它!
申銘量瞪了她一眼,道:“哼!你知道當年是誰給林鴻堯提供了軍火嗎!”
程墨蘇秀眉緊蹙,水眸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驚慌,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咬了咬嘴唇,道:“是誰?總不至於是我父親吧!”
“哼。”申銘量嗤之以鼻,眼睛瞪得滾圓滾圓,“就是你爹!他給林鴻堯提供了軍火錢,林鴻堯有了這麼足的底氣去炸飛機!一切都是你爹害的!什麼都是!”
什麼都是……
程墨蘇緊緊咬著嘴唇,忽然感覺從心口蔓延開來一股疼痛,這猝不及防的傷害她竟如此無力招架。爸爸提供軍火也無可厚非,但他間接摧毀了上官大帥,這無論如何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她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情,又當如何麵對少弈?
“程小姐,這幾日少帥忙得厲害,他連報紙也顧不得看,不知道你父親和你斷絕關係的事情。可就算斷絕了關係,歸根結底你還是他女兒,你認為少帥真的可以不在乎嗎?”申銘量緊緊盯著她,不顧臉色越來越蒼白的程墨蘇,滔滔不絕道。
嘴唇被自己咬得失去了知覺,窗外晨曦微現,卻刺不透那片黑暗。她搖了搖頭,難以想象少弈陪著自己回家拜訪時該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他對父親的彬彬有禮背後又隱藏了多少悲傷。
申銘量冷哼一聲,接著道:“還有,你知道容小姐是怎麼死的嗎?”
她怔了怔,水眸中一片被霧氣填充的迷茫,玫瑰色的唇不自覺地抖動著,“這……總不至於也與我有關吧?”
“就是你!”申銘量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度,將內心所有的憤怒有原因無預兆地發泄在程墨蘇身上,“你逼死了她!若你能答應和她分享少帥,她又怎麼會去找雲雲學習什麼誘惑男人的方法,更不會被雲雲的詭計弄得精神失常了,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你的自私!”
程墨蘇隻覺得眼前黑得厲害,白皙的臉頰滾燙殷紅如桃花,水色的眸子睜得大大的,眼淚無聲地沾染在長長的睫毛上,她不知道原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曾經伸手可得的幸福現在正漸行漸遠,消融於空氣,流失於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