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下毒之人。”
“哈哈……”洛夜白忍不住冷冷笑開,“下毒之人意在取了阿難陀的性命,又怎麼可能會救她?”
“會的。”輕輕一聲長歎,穀筠塵把目光落在阿難陀身上,緩緩道:“隻要阿難陀成為她的兒媳,她就一定會出手替阿難陀解毒。”
她的兒媳婦,他的妻子。
隻是這一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將目光移向阿難陀。
阿難陀背對著站立,聞言,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訝,然而瞬間之後,又被她清麗的冰眸掩蓋。
“不可以。”想也不想,洛夜白斷然否定,看向穀筠塵的眼神愈加冰冷,“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除非我死。”
“你怎麼樣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隻是阿難陀。難道,你想拉著她跟你一起死?”
“生不同寑死同穴,倒也無憾。”
就在穀筠塵冷眸凝視洛夜白,意欲以阿難陀性命之憂逼退洛夜白時,洛夜白卻隻是微微一笑,滿目清幽的冷光,說話的語氣堅決如斯,不容抗拒,倒讓穀筠塵驀然一驚。
生不同寢,不同門,不同路,不同心,甚至都無法以真麵目相示於對方,唯一的相同之處是,他們都是生意人,做著自家買賣。她是一線天的主事,做的是出賣消息的生意,他是聽七樓的七公子,眾人公認的樓主,做的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危險買賣。
瀟瀟亂世,誰主沉浮?他們不過都是這滄海中的一粟,終是逃不過亂世命運的安排。
隻是,生不能同生,但死能同穴,來世再續前世情緣。
“那你這麼做,又把冷塵兒放在了何等位置?”穀筠塵冷不防出聲,問了一個讓當今武林中所有人都很納悶的問題。
按說,七公子所戀之人本是冰凝山莊的塵如語,卻不料在阿難陀出現之後不久,卻又傳出了他與阿難陀糾纏不清的傳言,在後來又被漸漸證實。這確實讓很多人都理解不了。
然,洛夜白隻是冷眸淡淡一瞥,隨後道:“以前在哪裏,便還在哪裏。”
“既然你從來沒有忘記過、放下過冷塵兒,又如何能說得出要與阿難陀生不同寢死同穴的話來?莫不是想以阿難陀替代冷塵兒?”穀筠塵的眼中隱隱有慍怒之色閃現。
“如語是如語,阿難陀是阿難陀,又如何要將她們合二為一?除非,她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待洛夜白這一席話說出來之後,三人許久沒有說話,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各有心思。
就在洛夜白和穀筠塵都正沉思的時候,卻聽阿難陀突然微微彎起嘴角,笑出聲來。清和的月光打在她柔和的臉上,讓她的麵容顯得更加溫和,然那雙眼睛裏的清寒眸色卻讓人暗暗心驚。
“蒙七公子抬愛了。”她說著向洛夜白走近了一步,再一次遞上手中的兩個饅頭,“隻是無論如何,七公子都要先保存體力才行,否則到時候你想做什麼都是妄談。”
洛夜白略一沉吟,終是伸手接過了饅頭,而後定定地看著阿難陀,眼神複雜萬分,包含萬千情感,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帶你離開,然後將該告訴你的全都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無需這般為難了。”收了折扇,負手而立,得到阿難陀的點頭認可之後,目送著她轉身回了屋,他才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饅頭,微微一笑,笑意清涼而酸澀。
穀筠塵隨在阿難陀身後,神情有些許的微驚,待隨著她一同走進茅草廬內之後,忍不住回身去看了看正落落站立在晚風中的洛夜白。
“你給他下了彈指醉?”輕輕問出聲來,在得到阿難陀的默認之後,穀筠塵不由得提了提氣,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得不這麼做。”阿難陀低頭垂眸,眼底有深沉的悲慟之色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