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沙洲荒甍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經存在了,並且一直傳至今日?”雖然是在問,然而他的心裏早已有了答案。
聞聲,葉清逸回身清冷一笑,卻並沒有回答,仿佛是一種默認。
驀地,他身形一動,眨眼之間已閃身到了阿難陀身旁,看向阿難陀的一雙眼睛滿是考究之意。突然他抓住阿難陀的手腕,手指切上她的腕脈,清眉不由得皺了起來。
“你中毒了。”他的嗓音冷冽。
阿難陀並不否認,淡然一笑,縮回手來,“沒有什麼能瞞得住你。”
“是她。”葉清逸冷冷說著,突然俯身一陣輕咳。
洛夜白見了,嘴角溢出一絲讓人琢磨不透的深邃笑意,“你自己也是深中劇毒,仍未得解,怎的還有心思顧念別人?”
“我麼?”葉清逸看了洛夜白一眼,眸色淡若秋水,“我的毒沒的解,又何須費那份心思?倒是這位阿難陀姑娘,冰火之毒並非無解,二位不知道嗎?”
洛夜白神色微微一怔,低頭看了阿難陀一眼,見她眼神突然一陣暗淡,沉冷的眼眸緊緊盯著葉清逸,似乎並不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何解?”略去阿難陀的眼神,洛夜白問葉清逸道。
似乎瞧出了阿難陀的心思,葉清逸驟然收了聲,定定地看了二人一眼,沉沉一笑道:“這,要看阿難陀姑娘。換言之,此解是姑娘自己。”
聽得此言,阿難陀不由得無奈一笑,沒想到他和無怨住持所說的話竟然如此相似。難道,真的隻有這個辦法了嗎?
可是,師父,弟子無法這麼做。
“聽七所有弟子都在那邊的山坳裏,七公子去領了他們回去吧。”葉清逸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隻藥瓶遞給洛夜白。“這裏是解藥,他們服下之後自會醒來。”
“等等。”眼看葉清逸就要轉身離開,洛夜白追上一步問道:“先前所說的聽七樓幕後主人一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清逸側身睨了阿難陀一眼,眼底笑意淺淡。
“我今日前來隻為告知與你,莫要再插手無痕組織之事,聽七樓已經元氣大傷,該好好修頓了。剩下的事情自有人來處理。”他說著頓了頓,語氣愈漸冰冷,“沙洲荒甍久不過問江湖事,就快要被人忘記了。更何況,二位的一年之約尚未期至,我若在此時就將一切都說出,隻怕頗有不妥。”
“我之所以將你們引到此處,是因為纖月閣內已有人盯上了你們。你們要小心。”輕輕歎息一聲,他把目光投向阿難陀,“阿難陀姑娘,是救人還是救己,姑娘心中自作思量吧。一年期至後,作為答謝姑娘將無痕組織一切消息告知的報酬,晗光琉璃草我會親手奉上。”
“如此,要多謝甍主了。”阿難陀微微低頭,再抬起頭時,早已不見葉清逸和鬼一的身影。
回看洛夜白,他的眼底滿是疑慮,定定地看了阿難陀半晌,卻沒有作任何追問,隻是拉過阿難陀的手,感覺到她的兩隻手冷熱不一,神色不禁有些擔憂。
“夜寒露重,我們先回去吧。”他收了眼底的疑惑,淡笑一聲,“再不回去,怕是聶涯兒和薑兒要急得亂轉了。”
“嗯,這便回去。”阿難陀不忍讓他擔心,點了點頭,抓住他伸來的手,足下輕點,兩道身影便似一道清風拂月,朝著纖月閣的方向掠去。
然而,剛走出一裏遠,阿難陀身體突然一沉,手上力道一鬆,整個人向下墜去。洛夜白一驚,跟著一起落下,趕在她落地之前抓住她的胳膊,繼而攬住她的腰,一個轉身,落在地上。
“阿難!”
阿難陀悶哼一聲,盡管她努力不露出痛苦的神色,然她雋秀的眉已然皺成一簇,這番壓抑和克製教洛夜白看了更是心疼。
他將阿難陀扶住站穩,切看她的脈相,頓然就怔住了。
怎麼會?這幾天的氣色不是一直都挺好嗎?吃的好睡的好,再也沒有出現過強烈的冷熱交替的折磨,怎麼會突然毒性複發?
看出了他眉間的疑惑,阿難陀忍不住彎起嘴角苦苦一笑,“之前,因為有避毒丹克製了毒性,接下來又得住持以茶奉藥,才將冰火之毒的毒性暫時壓住了,可是,這些終究治不了根本,解不了毒,所以……”
所以,毒性才會複發,且會比之前的更加猛烈、痛苦,就像修整已久之後卷土重來的報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