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要不要命的問題,而是……而是你這個樣子讓人看了很不舒服。”見她又開始咳了起來,霓裳連忙給她倒了一杯水遞過去,接著說道:“難道你認為自己這樣做,就可以減輕你的罪過與愧疚嗎?”
穀若煙剛剛放到嘴邊的杯子驟然停下,繼而嗬嗬一笑,說道:“沒錯,這樣確實並不能減輕我的過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無論我再怎麼做,都不可能讓一切重新來過。可是——”
她突然停下,放下手中的水杯,微微抬頭看著霓裳,看到她看似怨恨的眼中有隱隱的憐惜之意,不禁淡淡笑開,“可是,正因如此,我才會更加難過,更加痛苦,我沒辦法讓自己安安穩穩地活著,唯有讓我生活在痛苦與折磨之中,我才能找到一絲平靜。”
“你——”霓裳沒料到穀若煙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語塞,瞪著眼睛看了她半晌,末了沉沉一歎,再一次將杯子送到穀若煙手中,低聲道:“你就是再怎麼自我折磨,也無濟於事。我看你還是幹脆把身體好好養好,否則你要是死了,也就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雖然她言語惡毒,卻字字句句在理,且穀若煙聽得出其中對自己的關心與不忍,心中又忍不住狠狠一沉。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霓裳雖對穀若煙仍有恨意,卻已漸漸變淡。她在這相處的過程中慢慢認識了穀若煙的品性,也一點點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在這一場複仇計劃中,其實穀若煙不過隻是一枚棋子,一雙眼睛,更關鍵的是,這幕後的操縱者是她自己的娘親。
被自己的娘親以複仇為原因而從小就送到了陌生的中原,遠離親人與家鄉,還有比她更為悲哀的人嗎?
也許,正因如此,她才會和塵如語那麼親密吧?
就在她失神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交給我吧,我來。”
“莊主!”霓裳微微一驚。
自從他們成婚後,上官珣就很少到穀若煙房裏來。他們隻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而已,在外人麵前相敬如賓,在家裏形同陌路般。
“吱呀——”門應聲而開,一身墨色雲紋錦衣的上官珣端著一隻托盤走了進來。
霓裳連忙上前接過上官珣手中的盤子,略有疑惑道:“莊主這是——”
上官珣沒有答她,隻是緩緩走近穀若煙,在她身旁坐下,不顧她的驚訝,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感覺到有些燙時,不由得皺起了每天,揮手示意霓裳將盤子送上前,然後端過藥碗,送到穀若煙麵前。
“聽冰嵐說你已經好多天不吃藥了,這般固執,是想讓如語泉下不得安心麼?”他說著舀起一勺湯藥,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吹,然後送到穀若煙嘴邊。
“莊主……”一聽到塵如語的名字,穀若煙強忍多時的眼淚突然就傾瀉而出。
“如今,你既是我上官珣的夫人,我就有責任要照顧好你。來,喝了它,等你病好了,來年初一,我們一起去看看如語。”上官珣聲音輕緩,雖算不上柔和,但比起他平日裏的冰冷,已然讓人感覺舒服很多。
穀若煙闔上眼睛,眼淚順著她蒼白的臉頰緩緩滑下,然後她點了點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是靜靜地喝下上官珣喂來的藥。
站在一旁的霓裳見穀若煙終於肯吃藥了,不禁悄悄鬆了口氣。
看來,還是莊主有辦法,知道什麼叫做攻心為上。
屋內暫時安靜下來,隻剩下勺子不經意間碰到了藥碗發出了“當當”之聲。
霓裳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合適,便轉身準備離開,誰知她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個下人匆匆跑了過來。
“霓裳姑娘,你趕緊跟莊主說一聲,七公子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