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早就知道。”塵如語低頭輕笑,水袖一拂,兩張木椅從竹舍內騰空飛出,一張落在黑衣女子身側,一張落在她自己身側。兩張木椅上都墊著軟軟的貂絨,燭光下閃閃發亮。
“夫人不用著急,既然還有人沒到,我們就先坐下話話家常,怎麼樣?”
“哼!我與你有何家常?”
“那就聊聊若煙,如何?”塵如語語氣風輕雲淡,挑起眼角看向黑衣女子,果然她一聽這話,突然就身形一晃,不說話了。
“怎麼,這麼久沒見,夫人都不思念若煙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黑衣女子目光有些警惕,謹慎問道。
“我剛才說了,隻是想與話話家常。”塵如語說著低頭看了看身旁的木椅,太息道:“師父曾經跟我說過,這兩張貂絨軟墊是她與妹妹一同從淩波島帶來的,亦是她們自己獵的貂子。所以她一直都很寶貝這兩張貂絨,把它們放進後院裏,這樣一來,閑雜人便碰不到它們了。”
“是麼?”黑衣女子冷冷一笑,“那她有沒有告訴過你,這個冰凝山莊莊主的位子本該是她妹妹的?”
“嗯——”塵如語點點頭,回身看了看身後的無名塚,“她還說,冰凝山莊滿是瓊花,並不是因為她喜歡瓊花,而是因為她的妹妹喜歡瓊花,不僅如此,她的妹妹還很喜歡白色,所以師父接下山莊莊主的位子之後,就讓莊中的弟子統一著白,為的就是以慰自己對妹妹的思念……”
“笑話!”塵如語話未說完,黑衣女子突然一聲力喝,雙手握緊,眼神憤怒地看著塵如語,“她怎麼可能有那份好心?想必是為了減輕自己是罪過吧?”
塵如語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清淡如水,看得黑衣女子微微一愣,繼而冷笑道:“我算是明白她為什麼會放棄若煙而選擇你作為她的繼承人了,你與她倒還真是像,對什麼都波瀾不驚的神情與眼神,讓人見了心裏大為不快。我隻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放著好好的莊主不做,突然隱退了?是抵不住自己的良心譴責與愧疚之心嗎?”
“夫人此言錯矣。師父一生光明磊落,何來良心譴責?若說愧疚,倒是有一件事,讓師父一直念念不能釋懷——”塵如語說著語氣一頓,抬眸看向黑衣女子。
“什麼事?”
“師父無法手刃當年害死她妹妹的仇人,因為那個人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師父不願連累無辜之人,便將一切罪責自己一肩擔下……”說到這裏,塵如語的眼底泛起一片淡淡的憂傷,不禁想起當初師父將一切告知於她的時候,那種歉疚悲傷的神情當真剜人心痛。
“哈哈哈……”黑衣女子突然笑出聲,聲音有些悲涼,亦有些嘲諷,狂笑了三聲之後,冷聲說道:“不願連累無辜?嗬嗬……那你倒是說說那個人是誰。”
塵如語抬起頭,清和一笑,說道:“來了。”
話音剛落,兩道身影齊齊落在黑衣女子身旁,看到身旁的黑衣女子,都是一陣驚詫,已然忽略了塵如語的存在。
“你是……”涵叔欲言又止,不敢相信地凝起眉頭,忍不住看了看蕭痕。
黑衣女子一見他們,眼神也是一驚,愕然地看向塵如語,眼神在問她是什麼意思。
塵如語但笑不語,倒是蕭痕和涵叔都倒抽了一口涼氣,相視一眼,齊聲道:“你是莫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