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菩提心法(2 / 2)

兩年多前,老莊主病逝,少莊主上官珣接任莊主之位,原本一眾武林中人都在擔心文雅謙和的上官珣擔不起此重任,卻不想他做了莊主之後,大刀闊斧地改換家丁,以及一幹鑄造兵器之人,悉數換成自己最親信的下屬,手段不可謂不狠。

如今,事情鬧到了禦彤山莊頭上,豈可小覷?

“所幸,三位皆是通曉事理之人,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應允暫時不動聲色,看凶手下一步行動。”塵如語說完,眼眸微微一沉。

又豈是單單的通曉事理呢?

冰嵐帶回話說,上官珣知道自己身中劇毒時,不驚不懼,隻是神色淡然地接過冰嵐帶去的暗香疏影丹服下。

“上官莊主要有個心理準備,此丹並不能完全解了莊主的毒……”冰嵐神情擔憂。

“無礙——”上官珣溫莞一笑,“我信如語,她定有法子解決此事。”

自從兩年多前,初見塵如語,隻那驚鴻一瞥,已教人念念不忘。

又是一個癡情兒!

“陸府,有何動靜?”涵叔有些憂慮。

“二十八,翎瑤夫人在府中設宴一事,想必已經傳遍江湖了吧。”塵如語笑意了然。

“為了陸少嗬……”他微微太息,“你應邀了?”

“涵叔放心,如語自有對策。”她明白他的擔憂,而聽到她這麼說,涵叔這才漸漸淡開緊蹙的眉。

醜時將過,秋風乍起,吹動她白色衣衫,吹落枝頭一簇簇的瓊花。

“落花不語空辭樹,流水無情自入池。”她輕聲吟道,步履竟然有些悠閑,與之前的深沉擔憂截然相反。轉聲嗬嗬一笑,足尖輕點,身影直似一抹青鴻,直奔著冰凝山莊後院飛去。

她剛出深院,身後就有一道身影不緊不慢、不遠不近地跟上,腳步身形近乎靈逸,無聲無息,竟連塵如語都沒有發覺……

不醉不歸樓下一片嘈雜,很多人都在議論著翎瑤夫人宴請群俠之事,大家關注的重點卻是一直不變的塵如語。隻見有人一邊喝酒一邊指手畫腳。

“我剛得到消息,這次塵如語和穀若煙同行,一同前往陸府。這就是說,到時候咱們就可以見到塵如語了,大夥兒有什麼想法沒?”

“能有什麼想法?人家塵如語那是天仙下凡,難不成你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鄰桌有人不滿地應道。

“有何不可能?”那男子顯然不服了,一捋袖子說道:“老子能看上她是她的福分,不就一小女子麼?長得好看怎麼了?又不能當錢花!除非她憑著她那張臉到妓院去賣!”說完便和一桌的人笑得放肆。

突然幾雙筷子射入人群,絲毫不差地紮中說話那人的手腳,痛得他嗷嗷直叫。與他同桌的那些人大吃一驚,定了定神後便開始四處張望,尋找行凶之人,最終目光鎖定二樓靠近樓梯邊緣的那桌,一幫人立刻凶神惡煞地向樓上殺去。

二樓那桌隻有兩個人,準確地說,桌旁站著一個人,隻坐了一個人,一個年輕男子,一個即使坐著也是那麼身形頎長,氣宇軒昂的男子,一襲白衣勝雪,執扇的手指白淨修長,麵容俊朗,濃淡適宜的劍眉下,狹長的眼眸似清冽冰泉,寒氣逼人。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玉色絲帶束起一束,兩鬢幾縷散落,隨風逸動。那是一種冷到讓人想要卻步的氣質。

侍在他身側的是一名眉眼清秀的二八少年,眼神卻犀利如鷹,竟有些與其主子相似的狡黠明光。

聽著上樓的腳步聲,那靜坐的公子不禁微微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端起聶涯兒剛給他斟的酒一飲而盡。聶涯兒一見,像是得令了一般,抓起桌上的一隻酒杯握進手中,再張開手將酒杯擲出去時,酒杯已經裂成很多碎片,打在那些人的身上,深深紮進了肉裏,那些人全都滾下樓梯,個個一邊哭爹喊娘一邊還不忘放狠話。

白衣公子笑意清冽,見他站起,聶涯兒便隨著他一起下了樓,站在那些人身旁。

“聶涯兒,你這次下手挺重。”那白衣公子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開口說道。

“誰讓他們打擾公子喝酒?擾了公子的心情便是擾了我聶涯兒的心情,該打!”聶涯兒聽主子這話雖是責備的詞兒,卻並無一絲責備之意,氣焰立即就上來了,瞪著那些人恨恨地說著,手指間捏著從那些人手中落下的,原本準備用來行凶的利刃,隻用力一彈,利刃便斷成兩截。

那些人一聽“聶涯兒”三個字,臉色頓時變了,再看那位白衣公子,腰間金色腰帶上所配華玉通透晶亮,手中折扇及題字的好壞他們雖是不懂,但那扇上右下角的兩個字總算是認識:聽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