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明白,這一腳踏進去,你就很難抽身了。”
“那便聽天由命好了。”塵如語輕輕吐氣,說出的一句話噎得穀若煙直皺眉。
聽天由命?你塵如語何時是聽天由命之人嗬?你心細如發,事事做得周全得體,又豈止隻是為了冰凝山莊?看似絕於塵寰,淡漠如冰,不問世事,可事實上,在你的心裏,又何時真正地放下了世俗之事?你不是安排了至信之人,整日都在關注著那個人的情況麼?他好,他不好,你不是都在意著麼?
“你懷疑此事與他有關?”半晌,穀若煙輕聲問道。
塵如語沒有答話,隻是捏緊了手中冰嵐剛剛遞上的手帕。
顏紫南得知塵如語肯幫忙,喜不自禁,連午飯都沒吃下,隻是匆匆整理了一番,便隨著下人趕到香廳。彼時,並不見塵如語身影,隻見穀若煙正在研究剛剛冰嵐交給她的東西。
“請顏姑娘先坐下喝杯茶,我家莊主馬上就到。”她見顏紫南進來便微微一笑說道,說著朝著冰嵐點點頭,冰嵐便讓下人端上茶水。
顏紫南倒也知書達理,回了笑坐下後,一雙秀眸凝視著穀若煙,聽剛才穀若煙的一句話,再看她的衣著裝扮,以及下人對她的態度,顏紫南已然猜到了穀若煙的身份。
這穀若煙倒是生得美呢,聽說有能耐得很,怎麼就甘心屈身於冰凝山莊,做莊主的一個幫手呢?
“顏姑娘,麻煩你過來一下。”卻是穀若煙神情突然驚了一驚,對顏紫南喊道,“顏姑娘之前,可有見過這種東西?”她說著指著手帕上那幾根細小無比的針。
“沒有啊。”顏紫南說著搖了搖頭,突然又皺起眉頭,“難道這便是殺我爹爹的東西?”
得到穀若煙眼神的默認後便紅了眼圈,哽咽道:“難怪之前怎麼也查不出死因,這麼細小的凶器造成的傷口那麼小,若是將它打入人的要害,任誰也不可能查不出來。”說著便簌簌落淚。
一旁的穀若煙微微歎氣,正想伸手拿起那牛毛針仔細看看,卻被顏紫南一把死死拉住,隻聽顏紫南驚道:“莫碰它!”
“怎麼了?”穀若煙邊問邊更加貼近地看了看牛毛針,卻沒看出任何異樣。
顏紫南咬了咬嘴唇,臉色一陣蒼白,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記得爹爹生前跟我說過,這牛毛針太小,所以通常情況下,在將它射入人體之前,凶手會在針上塗抹上一種無色無味的藥水,這藥水一旦碰觸到人的血液,就會與血液融合產生劇毒。我怕這些針上也沾有那藥水,穀姑娘若是碰了,豈不是傷了姑娘?”她言辭懇切,穀若煙聽得出她是真心擔憂。
兩人正說話間,突然聽到門口的侍女喊了聲“莊主”,顏紫南回頭看到塵如語,有微微地怔住。
這女子雖是麵覆輕紗,可那眼角眉間,那渾身上下渾然天成的氣質,倒教人怎麼也不敢棄視呢。
“不知塵姑娘叫我來,有何事?”顏紫南稍微理了理情緒。
“請姑娘過來,主要是想問問事發當天的具體情況。”塵如語清冽的聲音陡然響起,顏紫南聽得又是一怔,翎瑤夫人的氣勢她已然見識過,卻不想在麵對塵如語時,在聽她說話,見她行動時,還是會心生驚歎。
是啊,這便是傳說中那天下無雙的女子,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自是也那般非比尋常的。
顏紫南坐下,細細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初八,距離爹爹迎娶二夫人還有整整一個月,那晚我給爹爹做了他愛吃的燕窩粥,然後送到他房裏,爹爹很高興,當著我的麵把燕窩粥全都吃完了,我也很高興,就陪著爹爹下了會兒棋,可誰知……誰知就在棋下到一半,我起身去給爹爹倒茶的時候,有一道人影閃入屋內,殺了我爹爹……”
“當時就你們兩個人?”穀若煙不禁問道。
“屋外還有四個值夜的下人,可是他們也沒有看清來人,隻是看到一道人影從後窗閃入屋內,飛身到我爹爹麵前,其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若不是有他們,估計我也活不成了,那賊人殺了我爹爹之後,竟然還放火燒房,是他們把我和爹爹的屍首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