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人來去速度都很快,像一陣風,動作也很快,爹爹剛剛發現他就被他殺了。”
“可有看到他使什麼武器?”
“也沒有,我甚至都沒看到他是怎麼出手。”顏紫南接過夏亦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淚水,接著說:“原本我爹爹是要在下個月初迎娶二夫人的,卻沒想到喜事會變喪事。”
聽到“二夫人”三個字,翎瑤夫人的臉色微變,她看著門外,眼神卻有些渙散。
“江湖事江湖了,這是江湖中的規矩。陸府一向是男人掌家,眼下府中也沒個能說得起話的男子,我一女流之輩怕是不便插手此事。”翎瑤夫人沉吟良久,輕輕說出這麼一句話。
不是她不願出手相救,隻是有些事情不得為之。
“求翎瑤夫人一定要幫幫我,您若不幫我,我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才能替父報仇?”顏紫南一聽這話頓時慌了,忙又伏地跪拜,哭著說道。
翎瑤夫人聞言不禁輕聲一笑,聲音淒涼。
“顏姑娘,莫非你是不知曉,我也隻是個不懂武功,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她環顧四周,笑意冷然。
一言既出,顏紫南頓時啞然,瞪著眼睛看著翎瑤夫人,半晌不知如何開口,眼前這個被自己稱為“夫人”的女子,其實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齡,可那舉手投足之間卻是氣質如虹,威懾力十足。
“我雖不便出手相幫,倒是可以給你指條路子。”卻是翎瑤夫人再次說話,“冰凝山莊的莫荻仙子近日把莊主之位交予愛徒塵如語,塵姑娘初出江湖,人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不妨上門求助,興許她能幫你查出凶手。又或者,你請聽七樓幫忙查探,銀兩方麵陸府可以支助你。”
“多謝翎瑤夫人相助,小女顏紫南替枉死的父親謝過夫人!”顏紫南連忙拜謝。
翎瑤夫人沒有說話,而是端起杯子稍稍呷了口茶水。夏亦看了看她,頓時心領神會。
“顏姑娘不必言謝,我家夫人深居簡出,隻顧家中大小生意,並沒有幫你什麼,隻是見你孤身一人無處投奔,便收留你在陸府休息幾日,待姑娘身體養好了,便速速去了吧。”夏亦上前扶起顏紫南,說話的聲音鏗然有力,全然不同於顏紫南的嬌柔細語。
顏紫南到也是聰明的女子,聽出了這話中的意思,便點點頭,準備退下。
“趕緊讓下人們準備熱水讓顏姑娘洗一洗,姑娘本就身子骨弱,這幾日連日淋雨饑餐的,怕是要弄壞了身體。”又聽翎瑤夫人微微歎息說道。
“夫人言重了,”顏紫南微微頷首,“紫南能挨過這幾日,多虧了夫人為紫南細心準備的湯藥,若是紫南沒有猜錯,這幾日夫人讓下人給我送去的茶水應該就有禦寒功效,而不單單是茶水吧。”
聽顏紫南這麼一說,站在一旁的夏亦倒是微微一愣,再看翎瑤夫人,臉上是淡淡讚許的微笑。
“夫人明明可以幫她卻為何不幫?”待顏紫南走後,夏亦方才開口問。“陸府不理江湖事已久,隻怕世人要將陸府給淡忘了。”
以翎瑤夫人的身份地位,以她的能耐,接過此事並非難事,卻不知她為何將機會推給了其他人。
“淡忘?”翎瑤夫人走進裏屋,坐在案前,拿起先前自己看的那本賬冊。
世人真的能淡忘得了陸府麼?
別的不說,就說這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的生意,整個武林之中,又有誰能做得比陸府還要好?陸府若是消失一天,隻怕整個武林都要亂了。
“你莫忘了,陸府雖也算是江湖武林的一份子,但終究是安守本分的生意人,不該管的事就不能管。”翎瑤夫人明眸如炬,“再說,我若強出頭參與此事,成了,是我翎瑤夫人的功勞,若是敗了,隻怕就要由整個陸府替我背這擔子了……可這陸府,到底是陸家人的陸府,我隻是暫時照看,等陸家真正的主人回來了,我就會把一切交還與他,讓他建立陸府的威望以及他自己的威望。現在我隻需把陸府的生意打理好,就足夠了。”
說罷再次看向牆上的字畫,眼中像是注入了一泉哀傷,無限悲涼。
夏亦似是察覺到了翎瑤夫人情緒的變化,便立在一旁噤聲了,直到有風吹進來冷颼颼的,她才回神。
“夫人,深秋了,雨夜寒冷,還是早些歇著吧,別累著了。”
“嗯。”翎瑤夫人似有似無地應了聲,喃喃自語著:“又是一年深秋了,已經兩年了。”
猶記得,他走時,亦是這樣的清冷時節,他的決絕如這風雨一般,冷酷無情。
而如今,就這麼一晃,兩年就過去了。
驀地,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你和寒之就別忙別的事了,我要你們仔細查個清楚,此事究竟與陸少有無關係!”神情嚴肅中帶些許焦躁,不再有之前的輕柔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