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哈!”
清晨,白色的太陽自地平線盡頭升起,一線熙光照進積雪覆蓋的木屋院落當中。
此時天還沒完全亮起,滿目銀白的狹小院落中,一名身形瘦弱的麻衣少女已經握著一把粗陋的木劍練了起來,看年紀約莫十七八,口中呼喝有聲,劍招看似雜亂無章,若是仔細看去,便能發現她的每一劍在瞬息之間將一片飛揚的雪花劈成四瓣,準得可怕,快得驚人!
大半個時辰過去,太陽已經高懸空中,積雪厚厚的院落寒冷依舊,少女卻已經渾身大汗微喘不止,令人驚奇的是,在這樣撒泡尿都會凍結成冰柱的嚴寒天氣,她周身卻像溫暖的火爐一般炙熱。
“呼,我的混沌劍決已經在第三層停滯兩年了,這麼練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還得想想別的法子突破。”少女停下練劍的動作,明月深雪般清麗的臉上染著薄汗,一雙黑眸如寒星般深邃,盯著手中做工粗糙宛如孩童玩物的木劍,蹙眉地喃喃道。
將粗陋木劍往身後一別,滑入她自製的獸皮劍鞘,看上去有幾分不倫不類,卻透出一種另類的颯然,淩瑤邁步走向木屋,踩得腳下深及膝蓋的雪層咯吱咯吱響,她穿著破舊卻幹淨的布靴如履平地。
“嘎吱”一聲推開門,一進門撲麵而來濃鬱的藥味,淩瑤習以為常地反手關上門,走到爐灶麵前,下麵火勢熊熊,她食指一點,一縷縷熾焰順著指尖流入體內,屋內回歸一片平靜。
在這個世界有三分之一平民會被凍死的冬季,這樣旺盛的火勢潛藏的價值是難以估計的,擁有這種能力的人才甚至會被皇室重用。
淩瑤仿佛不怕燙一般端起缺了口的石罐,把藥渣過濾出來,這是她幾天前外出采藥時,從雪地裏挖出來的,當時母親的藥碗被幾個來找茬的家族公子小姐打碎了,這石罐又極其耐熱,便被她洗幹淨了以後用來熬藥、盛藥。
端著藥來到另一間門前,敲了敲門,聽見裏麵有氣無力的咳嗽聲,淩瑤眼底閃過一絲隱藏的痛色,推開門時臉上已經換了笑吟吟的神色,溫聲道:“娘,喝藥了。”
隻鋪了薄薄一層棉被的木板床生硬硌人,上麵躺著一個麵色蠟黃憔悴的中年婦人,饒是如此,也依稀能從眉眼間辨出幾分秀美麗色,這便是淩瑤的母親,白靜。
白靜看見女兒進來,連忙撐著瘦骨嶙峋的身子要起來,淩瑤趕緊把石罐往旁邊一放,上前扶著她靠在床上,無奈地道:“娘,你身子不舒服就躺著,其他讓我來。”
“咳咳……瑤瑤,你不用每天都起這麼早熬藥,反正我這破敗身子,也撐不了多久了……”白靜握著淩瑤的一隻手,想要溫暖女兒的手,卻發現她的手比自己熱乎多了,一愣之後便是莫大的欣慰,女兒終於擺脫從前那種病弱陰寒的體質了。
“娘,你別再說這種喪氣話,大夫都說了你不是無藥可醫,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一定。”淩瑤反握住母親的手,神色有著與外表不符的堅執。
白靜怔了怔,看著這幾年出落得愈發亮眼又懂事的女兒,心中一陣感動溫暖,卻隻能搖了搖頭歎氣道:“可是大夫也說了,我這病隻有兩種方法,一是紅沼澤深處千年以上的地獄靈芝,二是聖階強者的本命魂源,前者是大陸險地,天階高手都無法深入,後者……在神聖絕跡的如今,相較前者更是無望。不是藥石無醫,但也差不多了。”
“我……”淩瑤雖然不甘,但也知道母親說的是事實,目前她的確沒有那個能力深入紅沼澤,更妄談早已絕跡的聖階強者,本命魂源是一個魂師最重要的根基,就算被她大白天見鬼遇到了聖階高手,她開口求取本命魂源,恐怕會被先一掌拍死在原地。
白靜看著女兒握緊拳頭隱忍的樣子,看盡她眼底的痛苦不甘,忍不住一陣心疼,抬手摸著她柔順的長發,溫柔地微笑道:“瑤瑤,你有這份心,娘已經很滿足了,聚散終有時,能夠看到你長大成人,娘已經了無遺憾了。”
淩瑤鼻子一酸,想起了七年前她剛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附在了一個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十歲小女孩身上,三天高燒不下,險些又走一遭鬼門關,是這個本來身為魂師的母親用最珍貴的魂丹換了她一條命,從那以後母親修為全廢,根基盡毀,身體也愈發衰弱,還被後來找上門的其他女人打傷,從那以後就纏綿病榻,再也沒痊愈過。
而這些,白靜一個字都不曾告訴她,仍舊每天夜裏一邊咳嗽一邊給她講故事,卻不知這個身體裏的靈魂已經換成了別人,怎麼會不知道她背後隱瞞的付出犧牲?
上一世在地球是孤兒,父母早亡,淩瑤背負了一輩子家族振興的重擔,而到最後,那些所謂的家人為了利益,卻在熱帶雨林將她謀殺分屍。
她當了一輩子衣冠楚楚的好人,最後卻落得淒涼慘死,這一世發誓絕對不再心慈手軟,隻為保護真正在乎的人!即使成為一個無惡不作的惡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