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城外郊區一處破爛的房屋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正蜷縮著身體,睡在涼席上。
夏日的風,柔中帶涼,吹拂著男孩黝黑的頭發,俊朗的麵龐,還有破爛的衣裳。
屋簷斷臂處,殘破的瓦礫一層層雜亂無章的擺放著。
顯然,這是一處無人問津的拆遷房。房主定不會是那孩子,也不會是幽靜的夜裏,遲來的風。
在這偏隅一角,不近城市霓虹,不惹鄉村煙火,有的隻是一個平緩的呼吸聲,似已入夢。
忽然,天地間的平靜被打破,風也肆虐,光也驟現。
狂風吹襲著男孩瘦弱的身軀,讓他更加縮緊身體;突然乍現的光,強烈的刺激著男孩朦朧的雙眼。
“誰?”聲音幹啞稚嫩,男孩慢慢坐起身來。
白亮的光,如同太陽,讓男孩睜不開眼睛,隻好用手遮住眼前,從那陰影下往外瞧去。
“誰在那裏?”
一個模糊的身影,慢慢的從那光亮中走了出來。
那個身影站定之後,他身後的光亮一點一點變弱。
男孩睜大著雙眼,打量著眼前的身影。那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一身華服加身的男人。
那衣服看上去格外秀麗,有如金絲銀絲縫製一般,璀璨奪目。衣服的樣式也和常人不一樣,感覺上更像鎧甲,很貼身。
男孩一動不動,聚精會神的看著,完全沒有懼意。
“你可是個小乞丐?”那人說話了,距離很遠,卻如洪鍾。
男孩打了一個哆嗦,收緊身體,殘破的衣服根本不足以遮擋什麼。
“嗯~~~”稚嫩的聲音再起,男孩下意識的,摸摸褲腰處的東西。那是他引以為豪的東西－－－－“長老”賞給的口袋。
“討飯幾年?”
“三年~~~”男孩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道。自打有印象以來,他好像就在討飯。
“你可有什麼願望?”
“願望?是......什麼東西?”小家夥有點摸不著頭腦,放下一直遮在眼前的小手,盤坐起來。
“就是,就是你想要什麼好東西。”那男人略一遲疑,繼續問道。
“哦,我想、我想要吃的。”小男孩靦腆的笑了。這句話在平日裏,自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現在麵對這個華服男人,心裏居然忐忑起來。
“你想吃肉嗎?”
“想,做夢都想......”男孩毫不避諱內心的渴望,雙眼已經明顯有神許多。
“吃肉得付出代價,你可願意?”
“代價又是什麼?我能付得起嗎?”男孩急迫的問著。
“人人都付得起,隻要他願意。”
“那我願意!”男孩雙手撐在大腿上,堅定的回答著。這世上,沒有什麼比餓肚子更要命的吧,起碼自己是沒遇到,男孩心想。
“那好,我就送你件東西,你要答應我,好好保存,直到你死!你能做到嗎?”男人邊說,邊朝著男孩走來。
走到近前,男孩終於看清男人的臉,剛毅的表情下,一雙大眼炯炯有神的瞪視著自己。
“能~~~”小男孩一如之前的表現,也不懼怕。此刻已經完全清醒的他,更多的是期待,期待麵前華服男人,會送給自己怎樣的好東西。
那男人瞪視著小男孩一會,像是在思考什麼,最終還是伸手入懷,摸出一個又圓又小的東西,舉到男孩麵前。
小男孩也沒說話,小心翼翼的伸手接了過來,借著男人身後的亮光,仔細打量著手裏的東西－－－－一個紐扣。
“紐扣?”男孩帶著疑惑的表情,問道。
這一次男人沒有回答,也沒有問,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小男孩把玩著手裏的紐扣。
這是一顆,通體被莫名絲料包裹的布紐扣,顏色淺藍,摸上去涼涼絲滑,除此以外並沒有什麼特別。
男孩不免失望,眉頭微微一皺,耐人尋味的歎一口氣,“這個,應該不值錢吧?”
“不是所有東西,都得值錢,才有價值。你此刻的失望,就是你要付出的代價。若想得到此‘時裝之紐’的價值,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它是有‘價值’的?”小男孩根本聽不懂,眼前男人的大道理,但又不好駁了,這看上去蠻有身份之人的一番好意。他心中盤算的,唯有“價值”。